“上京?好啊!那是国都,听爹爹说那里可。。大了,好玩的东西也要比草原多!”孩童们听说要去上京,全都兴奋欢呼。“你家也住上京吗?带我们去玩好吗?”
“好,我带你们去玩。” 对着这些失去亲人的孩童,智脸上满是微笑。
两个年长的孩子见智年岁与他们相差无己,却能随皇上出征,都觉羡慕,拉着智的手问长问短,“皇上说让你来安顿我们,那我们要住哪儿?”
“我们可以跟着你吗?等我们长大了也要当将军,帮皇上去打坏人!”
“哦?”智不由想起上京的兄弟们,微笑道,“你俩的脾性和我五弟一般,他整日都叫着要当天下第一的勇将,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若海!”
“我叫寿英!”
“若海,寿英,你们今年多大了?想当将军,想打坏人┉”
远处,往营外踱去的耶律德光忽然停步:“呼延年,去营外传朕旨意,许达鲁虢人来为他们的家人收尸。”
“啊?”呼延年是耶律德光的近臣,自然知道他将敌尸弃于荒野的用意,讶然问:“皇上,您不是要用这些尸首慑敌立威吗?
“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因为┉” 耶律德光语声一顿,又回头着那群孩童,忽然莫名一笑,“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已如此痴着,长大了还如何得了?居然想凭一己之力创下太平盛世,真是傻得可笑,傻得和朕一模一样,好啊!朕真该给他取名为痴儿才是┉”
呼延年听得糊涂,还待再问,耶律德光已迈开大步,迎面逆风吹过,伟岸的虎躯愈行愈快♀一日后,这位皇上都未再提起今日之事。而在之后的几年内,乌古,敌烈,室韦,达特尔这些草原强族都被他一一平定。
没人知道,那一连场血腥遍野的沙场中,有一位少年慢慢成长。
久远的往事终于说毕,呼延年只觉一阵怅然,闭上嘴良久不语,在那些年里,他一直奇怪皇上为何会对智如此倚重,即便智天资聪颖,可他毕竟还只是个少年,直到那些强族一一凋零,呼延年才明白,帝王眼力,深远如斯!只是到了如今,这份复国的艰辛又都压在了智的身上,因为在智心底,这份没有血浓的亲情对他实在是太重要了。
安行远和纳兰横海二人听呼延年说毕往事,又想到智在人前的冷漠深沉,心里都泛上一阵说不出的滋味,刀郎倚在院门上,虽如平常般默不言声,神色亦是怅怅,只有猛仍是不当回事的嬉笑道:“原来四哥还有这事,倒没听他说过,有趣!”
“猛王。”纳兰横海忍不住道:“你怎么还笑得出来?难道你还不明白智王做的是何选择吗?”
“那有什么?你们这副瘟头瘟脑的涅!”猛指着几人笑道:“四哥不是说了吗?这事总要有人做,四哥不做我去做,我们七兄弟就是要为义父做下别人做不了的事!”
猛说得轻松,其余几人却都为之动容,猛随口道来的一句话里竟藏着理所当然的孺慕真情,听似天真随意,却是赤诚天性。
呼延年望着这位皇上最小也是最宠的义子,重重点头:“你们这七兄弟,不愧皇上这般宠护!”
猛却无这份感慨,顾自东张西望道:“故事都听完了,大家再想想,还有什么乐子?”
几人都是一笑,有猛在此倒是令人减了几分怅然,安行远笑道:“只要不去扰殿下,下官可陪猛王。”
“这可是你说的!”猛正满脑子想着歪主意,忽听院门处的刀郎噫了一声:“张砺?”
几人往外一,果见张砺从院外匆匆奔入,左膀伤处还包着白布,精神虽还健旺,但是一脸焦急,跑进门时还险些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安行远迎上前道,“张大人,您不是在养伤吗?怎么出来了?”正要请他先坐下,张砺已急问:“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智王去顺州讨伐羌人?”他前日遇袭后一直在屋内养伤,今日一早醒来发现府内戒备森严,忙向护卫们打听,护卫们便将女真族人进城,羌人屠下顺州,公主气愤成疾,智率军出征等事一一告知,张砺越听越觉心惊,心知大祸将生,也不顾身上有伤,急匆匆赶了过来。
院中几人除呼延年外对羌人之事都不甚了了,见张砺忧心忡忡,猛笑道:“你倒是消息灵通?一睡醒就什么都知道,是谁托梦告诉你的?急什么,四哥已带人去了顺州┉”
张砺连连摇头:“羌人来犯乃是拓拔战的连环毒计,智王此去定会铸下大祸,你们怎不劝阻?”
猛怔怔道:“奇怪,怎么你和四哥都说这是拓拔战设下的连环计?”他对智出征一事本不担忧,想着以四哥的本事必能击退羌军,可听张砺这一说倒是急了,“为什么你要说四哥会铸下大祸?什么大祸?”
张砺见猛不明就里,也是一怔,又见几人都是一脸惘然,惟独呼延年神色阴郁的叹了口气,又向他连使眼色,张砺何等精明,立刻醒悟到智不愿众人知道内情,心里又是一沉,却也不敢向猛明说,引得变数更生,只得道:“殿下呢?我要见她,此事不能让智王独担。”
安行远虽不知其中缘由,却不敢违智严令,硬着头皮道:“张大人,殿下得知顺州之事后气愤成疾,智王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殿下养病┉”
“智王有令?”张砺着静悄悄的公主卧房,面色更是难,满脸铁青的屏了好一阵子才狠狠一跺脚,“糊涂,好糊涂!”
“谁糊涂了?” 猛不知张砺说谁糊涂,只知自己已是满脑糊涂。
“罢了!”张砺心知耶律明凰此时必不会见他,又是一跺脚道:“安行远,快给我备马,我要出城!”他也不多解释,拉着安行远就往外跑,直把猛急得在后头大叫:“你去哪儿?有空摸摸自己的胳膊,你好象还有伤啊!”
“我去追智王!”张砺头也不回的往外冲,“智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让他铸下大错!”
纳兰横海和刀郎面面相觑,都觉不安,猛本无心事,此刻倒被吓住,瞪大了眼睛道:“怪了,怎么有病带伤的都出城了?我们倒得留着?不行,我也要去,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事!”
“你不能去!”呼延年一把拉住了他,神色已变凝重,“你若是去了必会给你四哥更添事端,猛儿,听年叔的话,此刻正是你四哥凶险之时,你只有留在这里才能帮你四哥,一切都等智儿回来再说,即便是亡羊补牢也要好过火上添油,知道吗?”
猛听得倒吸凉气,他虽胡闹蛮来,却最关心几个哥哥,见呼延年神色郑重,已不敢任性,呆呆立在原地,口中不停喃喃:“四哥究竟会惹下什么大祸?年叔,这到底怎么回事?”
“别问了,猛儿,什么都不要问。”呼延年长叹一声,又向同样无语的纳兰横海和刀郎,“知道我为什么要把智儿过往之事告诉你们?我们与羌人的这一仗,智儿必会做下可怕之事,但等他回来后,你们都别去问他缘由,因为这份恶名必须要有人承担,少年岁月本该韶华而渡,但智儿已是舍下,你们要明白他的无奈,知道吗? ”
“不会的!”大叫出声的却是纳兰横海,他几乎是立即叫道:“不会的,智王绝不会做下什么可怕的事!绝不会!他让我们女真一族见识到了真正的壮观,智王不是恶人!”
纳兰横海的脸涨得通红,两眼直瞪着呼延年等人,“你们说啊,智王不会做下恶事,他不会!猛王,刀郎,你们说啊?”
刀郎轻叹一声,转过头去,他很想点头,但他也知道,这一次,智没有要他这把刀随行,并不是想要兵不血刃的赢取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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