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郭天才?”庞岳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早就听说过郭将军的名字。年初南昌归明之后,在南下攻打吉安和北上迎击鞑虏的战事中,郭将军可都让敌军吃了不少苦头。今日得见,果然好一员勇将!”
早在前世,庞岳便在相关的史料中看到过郭天才的名字。这的确是金声桓麾下一员难得的良将,不仅善于统兵、勇于作战,深得士卒的拥护,在长远的战略方面也时常有着独到的见解。但他的建议却很少得到采纳,通常都只是被金声桓简单地当做冲杀之将来使用,可以说并没有得到正确的任用。
“那些仗庞帅就别再提了,郭某再勇猛也都输了,说出来丢人!”郭天才显然也是个性情中人,说起话来没多少弯弯绕。他自己倒没什么,听得周围的其余南昌军将领却是一阵阵尴尬。
庞岳忍不住笑出了声,郭天才为什么在金声桓的身边不是那么讨喜,他现在终于知道其中的大概原因了。
“哈哈,郭将军果然是性情中人。不过这丢人一说倒也谈不上,战场上胜败无常。这一次败了,下一次赢回来便是。他日与鞑子再战,郭将军可有信心赢回来,让鞑子丢人?”庞岳道。
“郭某原本以为自己会把命丢在南昌,再没有挽回颜面的机会。所幸庞帅及时领军赶到,这才让郭某跟着捡回了一条命。如今都是在阎王殿门前走过一遭的人了,也再没什么不敢想、不敢做的。”
“好!好一个‘没什么不敢想、不敢做的’!两军交战,首在气势,若是气势上先输了一大捷,无论兵甲器械多精良,粮草辎重多充足都于事无补。今日郭将军便给在座的我等做出了一个表率。有郭将军这样的勇将在,我军战胜鞑虏的把握便又大了几分。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郭将军,你部兵马如今都急需些什么,尽管说出来,能做的我一定尽全力做到。”
郭天才倒也毫不矫情,直接说了需要哪些物资。
庞岳同样让后勤官记下,在两日内发放,并特意在郭天才说的数额上又增加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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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议结束之后,金声桓和王得仁在回去的路上均是沉默不语,尽管周围没有闲杂人等,但他们也没有再像往常一样进行交流,连那最隐晦的抱怨都没有了。
他们都是聪明人,仅今日这一次交道便能看出庞岳的手段。恐怕要不了多久,这支军队恐怕就会被分化,彻底与他们无缘。他们虽然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也曾在心里劝说自己看开点,但如今看着它在自己眼前一点点地发生,心中还是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怎么想都觉得不是滋味。
至于后悔什么的,如今也全无意义,他们也再没有心思去纠结。唯一关心的就是自己日后的路在哪里,会被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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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南昌之围得以解除的第二天,十月二十五日下午,湖广宝庆府和衡州府交界的山间官道上,一支近万人的军队浩浩荡荡向东开进,中军位置打起的总兵认旗上绣着一个“马”字。
这正是由右都御史、兵部右侍郎堵胤锡所节制的常德总兵马进忠部。当日,堵胤锡在得到了由岳州传来的敌情通报后,立刻让马进忠点齐兵马,等到粮草一筹备完毕便率军从常德南下直奔衡州。这也是庞岳之前就已经与他商量好的,一旦孔有德部从武昌南下,常德兵马便立刻动身前往行都护驾,无须坐等圣旨前来。
从常德出发后,他们先是走水路,在宝庆府境内上了岸,又一刻不停地向东进发。
“葵宇(马进忠字),此此未得旨意而领兵冒犯行都的罪名,怕是要连累你一块儿承担了。”行军途中,堵胤锡带着歉意说道。
“这是哪里话?堵公一介文人都不怕杀头,咱一个武将又岂能畏手畏脚地让旁人看笑话?再说了,咱这是去护驾,忠义之举,问心无愧。当今圣上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不会不理解我们的苦衷。”马进忠一脸的无所谓,“更何况,到时候咱们不进入行都,就在行都以北扎营,就算圣上真的听了某个奸臣的谗言要对咱们不利,腿都长在咱们身上,咱们还不会跑不成?”
如果是第一次听到马进忠如此说话,堵胤锡恐怕会瞠目结舌,但如今早已是见怪不怪,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过了一阵,有探马回报:前方发现一支兵马,约有三四千之众,打着滇营的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