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会儿的工夫,后队中越来越多的清兵发现了佟图赖和他的那杆大旗的失踪,再前队同伴们的惨象,心中立时升起无尽的恐慌,冲锋前的那股豪情已经荡然无存。
几十门火炮齐射的威力绝非人海所能对抗得了的,湖广镇烈火营便用两轮齐射给那些嗷嗷叫的辫子兵们好好地上了一课。眼下,清军骑兵的阵型尤其是前队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丝毫不出原来的样子,旷野中尽是横七竖八的人马尸体和四下乱窜的战马。佟图赖的毙命使得后队那些侥幸躲过炮火打击的清兵也完全失去了主心骨,眼睛里尽是惊慌和茫然,只是在强大惯性的驱使下还在一窝蜂似地朝明军阵前涌去。
明军方阵前排,炮兵们在发射完毕之后已经全部退后,毕竟清军冲锋的距离不是很长,他们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从容装弹、发射的机会。
早在炮兵们开始退后的同时,几排火枪兵便迅速上前,接过炮兵们先前的位置,来到尚在腾着热气的大炮后面。在军官的口令声中,第一排的燧发枪手们举起早已装填好的燧发枪对准了隆隆而至的清军骑兵。
“放!”火枪队的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吼道。
“砰!”“砰!”……明军阵前立刻腾起一道狭长的白烟,密集的爆豆般炸响中,惊魂未定的清军骑兵们再次如同被疾风扫过的枯草从一样倒下一大片。
四五百支燧发枪一起发射,威力也不容小觑。尽管赶不上火炮,但在这种天女散花般的铅弹覆盖下,冲在最前的清军骑兵也很难有生还之理。
冲过漫天的血雾,清军骑兵们仍然铺天盖地般涌来。
第二排明军火枪兵也举起了手中的鸟铳。铳上被点燃的火绳已经在滋滋作响。
如今的湖广镇火枪队,同时装备着靠火绳引燃的鸟铳和燧石引燃的燧发枪,排成三段击或五段击阵型的时候,一般都是一排鸟铳、一排燧发枪地间隔布置。鸟铳虽然在点火方式
和对天气的适应性上稍有不足,也有着自身的优点,在哑火率上就比燧发枪低了许多。
“放!”火枪队军官的口令声中透着兴奋与激动。
“砰!”“砰!”……白烟和密集的枪响再起。
……
仅仅三轮射击之后,一窝蜂涌过来的清军骑兵便被牢牢地钉在了明军阵前二十步之外。先前倒下的人马尸体已经堆成了明军阵前一道道良好的屏障,后续那些乱哄哄冲来的清兵本来就已经失去了完整的队形。经过这一道道障碍的阻拦迟滞后更是寸步难行,不时有人马被绊倒在地,不是被明军的火枪打成筛子便是被后面奔来的战马活活踩死。
在湖广镇大军密集而持续不断的火力覆盖下,战场上血雨飞舞。人的惊呼惨叫和马的悲怆交汇成一支凄惨的协奏曲,曾经不可一世的八旗兵们就这样成片成片地从马背上栽落,与大地进行了最后一次亲密接触,淌出的鲜血汇聚成一条条小溪,浸透了大片土壤。
一时间。四下都是受惊后乱窜的战马,清军骑兵那原本凌厉的冲锋已经变得绵软无比,完全失去了对明军的威胁作用,只是在军纪的约束下暂时还没有溃散。不过。这种状态究竟能能持续多久,恐怕也不容乐观。少部分悍勇之徒不甘心就此失败。大吼着策马越过前方的人马尸体继续朝着明军方阵冲去,但最多奔到二十步之外便被密集的弹丸扫落马下。这个距离几乎已经成了明军阵前的一道天堑。
着眼前的一幕,庞岳不禁想起了前世过的一部电影,二次鸦片战争中的八里桥之战,蒙古马队在僧格林心的指挥下冲击英法联军的战阵,结果在联军密集的步炮火力的打击下变成了一个个活靶子。
当时,庞岳就感叹着冷兵器时代的个人武勇在热兵器时代火力轰击下的苍白无力,如今亲眼到这类似的一幕之后,心中更感震撼。那些头脑简单、妄图用蛮力去挑战先进军事科技的野蛮人,不管他是谁,都注定要被无情地扫入历史的垃圾堆。
眼下湖广镇使用的火器虽然算不上先进,但由于庞岳引进的近代军队训练体系,再加之将士们平时的刻苦操练,发挥出来的作用绝非那些孱弱的明军所能相提并论。并且随着日后装备的更新,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还会继续上升。对这一切,庞岳有着充分的信心。
战场之上,密集的铳响仍在继续,腾起的白烟甚至阻挡了部分湖广镇火枪兵的视线,再加之各种嘈杂的人吼马嘶,连军官的口令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火枪队的士卒们几乎是依靠着平时训练造就的条件反射在举枪、射击。但即便如此,已经损失惨重的清军骑兵依然无法冲过先前的那道“天堑”,阵阵刺耳的战马哀鸣似乎在朝天诉说着种种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