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夜幕已经开始降临,杀退了清军的赣州镇将士们终于可以稍微喘口气了。
从早晨一直到现在,清军的进攻不可谓不强烈。直到现在,空气中还弥散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城头、城下那些层层叠叠的尸体更是说明了厮杀的惨烈。
留在部分警戒的官兵之后,一直驻扎在镇南门城头的刚锋营将士便撤到了瓮城中的帐篷里休整。厮杀了一天,大家差不多都精疲力尽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才能更好地恢复体力。并且,此处离城头很近,一旦情况有变也能迅速作出反应。
与此同时,大批辅兵和军户青壮也开始上城,打扫战场并对城墙的破损处进行修补。长时间的厮杀过后,城头上血污横流、死尸遍地,几乎让人无法下脚。这些尸体大都是建奴的,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又都是火器所造成,那些被燧发枪打死的还能保持完整,至于那些死在炮火下的则只剩下了一堆堆模糊的血肉。辅兵和青壮们在军官的指挥下,将自己人的尸体抬下城去,至于建奴的尸体,则砍掉首级、剥下盔甲,再将尸身扔出城外,之后又将血污冲洗掉并撒上石灰。
西津门城头,胡一清和赵印选正在一边巡视着一边谈着话。今日白天,建奴并未在西津门方向投入兵力,但镇南门的一战却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说上次赣州镇与绿营兵一战令他们吃惊的话,那今日这一仗带给他们的就只能是震撼了。传说中“满万不可战”、“骑射天下第一”的建奴居然像一群牲畜一样被宰掉,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令人感到酣畅淋漓的?
“胡兄,你说咱们也是老行伍出身了,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阵势?”赵印选说道,似乎仍在回忆着当时交战的情况,“要知道,那可是不可一世的满洲建奴啊!其中的百战老兵占了绝大多数,可一遇上赣州镇却丝毫没有办法,反而损兵折将。唉,要是大明大军队都能如此,建奴又岂能过得了长江?”
胡一清摸了摸下巴,点头道:“他们的火器甚是犀利啊!那种叫什么燧发枪的,射程与威力都比鸟铳要大多了。而且,那些负责操纵火器的士卒上去也都训练有素,打得建奴毫无还手之力。”
“不光是火器,”赵印选补充道,“重要的是,他们还敢与建奴短兵相接。一支组建不过一年的军队能有此胆量,很不简单!来,这个庞总兵对练兵一事还是颇有些独到见解的。刚来赣州的时候,我就发现赣州镇的士卒有些不一般。当时我还有些纳闷,庞总兵为何用家丁守城门。后来才知道赣州镇的士卒皆是如此,这不得不令人叹服!”
胡一清正准备再说什么,一名亲兵过来禀报:“大人,庞大人派人来请您和赵大人去总兵衙门用饭。”
“庞总兵还挺客气,”胡一清笑道,“虽说我们滇营今日没有斩获,可这饭总还是要吃的嘛!赵老弟,咱们走吧!”
赵印选笑着点点头,与胡一清一同超总兵衙门走去。在他来,庞岳在为人方面也是很不错的,至少到现在还没有过拿客军当炮灰的举动,凡是遇到恶仗都是用自己的人马,并且在礼数上也让人找不到毛病。这时候,赵印选不由得想起来以前与自己有过矛盾、摩擦的那些同僚和上官,心说要是那些人都像庞岳一样,后来也不会发生那么些不愉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