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和煦的阳光洒在赣州城头,带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暖意。
城北八镜台,庞岳正和一众部下在向远处眺望,得到建奴出现的消息之后,他便立即赶了过来。八镜台位于赣州城正北,章江和贡水分别自西、东而来,在此附近交汇成赣江,向北流去。
此刻,站在城头抬眼望去,只见原本平静祥和的赣江两岸均已是人影攒动,旌旗蔽空,各有一支浩浩荡荡、不见其尾的军队正朝着赣州而来。竖立在最前方的赫然是一连片黄色和蓝色镶红边旗号,旗下的大军则步骑交加、军容严整,千军万马一齐前行的隆隆步声穿过江面、一直传到城头,于无形中给人一种压力。其后则是一大片绿色旗帜,虽然在严整程度上略有不足,却也显得气势汹汹。
“果然是建奴!”手持单筒望远镜的庞岳一边观察一边自言自语道。这单筒望远镜是去年年底卡洛斯等人带到赣州的,只有几只而已。当时,到卡洛斯无意间拿出这种东西,庞岳顿时深深懊悔自己没有订购,无奈之下只好暂时把卡洛斯准备留着自己用的几只望远镜拿了过来,等以后有机会再大量购买。
“没错,是建奴正黄旗和镶蓝,”旁边的张云礼放下望远镜说,“人数大概有近万之众,后面还有万余绿营,来先前的情报没错!”
“此次清虏势大啊!”田世尊着江对岸黑压压的一片清军,捋须感叹道。
的确,近万八旗兵加万余绿营,这可谓是赣州镇成军以来所面临的最难对付的一支敌军。经过吉安之战,又派出部分人手前去护送隆武帝之后,赣州镇原有的四营兵力已经不足万人,虽然加上两千新招募的新兵之后能勉强补齐建制人数,但要防守偌大一个吉安城,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庞总兵!”这时,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庞岳回头一,原来是大学士何吾驺和司礼监秉笔太监马文乾。这一次,他们二人受隆武帝的指派,负责在后护送藩王和大臣们的家眷,昨晚刚刚抵达赣州。
“哦,原来是何阁老,马公公!”庞岳做了个揖,其身后众人也都行礼。
“各位不必多礼!听说清虏已至,老夫特来。”何吾驺脸色紧张地眯着眼了江对岸,发出了一声叹息,“唉,此次清虏果然来势汹汹啊!赣州局势实在不容乐观!”
马文乾脸上也有些惊魂不定:“幸亏咱家与何阁老在昨晚便进了城,要不然可就大事不好了!可这清虏的声势上去颇为浩大,庞总兵,你可有御敌之策?”
庞岳微笑道:“马公公不必担心,清虏虽然嚣张,但赣州毕竟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又有我赣州镇万余精兵驻守,岂能那么容易便被攻破?”
“更何况,”见马文乾似乎还有些不大放心,庞岳继续道:“湖广等地的援军也在源源不断赶来,定能保赣州无虞!马公公就放心了!”
虽然庞岳对援军没寄多大希望,但用来稳定一下人心也未尝不可。
“那就好!”听到庞岳这么一说,马文乾才稍微松了口气,拱了拱手,“那此次就多仰仗庞总兵了!只要清虏退去,咱家自会在陛下面前禀明庞总兵的功绩!”
“嗯,庞总兵,此次赣州城百姓的安危,以及诸位藩王和大臣家眷的安危便全靠你了!”何吾驺一脸的郑重,“正如刚才马公公所说那般,只要庞总兵能保得赣州无虞,定会是大功一件!老夫也将在圣上面前如实禀告。”
“何阁老、马公公言重了,末将身为赣州总兵,肩负守土之责,定会尽心尽责,不敢有丝毫懈怠!”庞岳说道,“眼下清虏已至,城头上不甚安全,二位还是去城中暂避吧!有什么情况末将自会派人前去禀告二位。”
“如此也好,老夫在此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打扰庞总兵和各位将军了。”何吾驺点点头说道。作为一名文官,他走上城头可不是前来御敌或是风景的,主要还是想打探一下庞岳的决心,如今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自然也就没必要再身处险地。
“那咱家就与何阁老在城中静候庞总兵与众位将士的好消息!”马文乾也拱了拱手,准备离去。
“何阁老、马公公走好!”送走了何吾驺和马文乾之后,庞岳继续观察起前方的情况。
远处,清军仍在浩浩荡荡沿着赣江两岸向南进发,一条条大船也由纤夫拉着向南而来。城中,赣州镇的将士们也在紧急调动,纷纷登上城头、准备御敌。
随着时间的推移,东岸清军的旗号在庞岳等人的望远镜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建奴正黄旗有有四个甲喇,其中有一个甲喇是汉军旗,镶蓝旗有两个甲喇,满洲建奴和汉军旗各占一个,”张云礼举着望远镜观察着东岸的旗号,嘴里同时说道,“还有一杆正黄旗固山额真大纛,来领军的是奴将图赖无疑!”
“绿营似乎是由一员姓李的将官统领,呵呵,柯永盛那厮居然也在!”卢启武观察了一下后面的绿营旗号,语气中满是轻蔑,“这厮上次在我军面前被打得丢盔弃甲,竟还是如此不长记性!想再来送死吗?”
庞岳只是默默地着远方,没有说话。
“大人!”卫远跑了过来,“镇南门守军来报,一支三千余人的军队抵达城下,自称是自云南前来支援赣南的滇营。”
来的真够凑巧的!庞岳暗自思忖道,又问卫远:“何人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