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之上没这么多规矩。”庞岳摆摆手,“训练得如何?将士们还受得了吧?”
施琅淡淡地一笑:“还好,只是一天下来,将士们大都感到很疲惫。昨天晚上一结束训练,许多人爬上床便睡着了。”
庞岳点点头:“如此训练才有效果。要记住,你们营虽为辅兵营,但也需严格要求自身,到了战场之上,刀剑可不分谁是战兵谁是辅兵。”
“是!大人!”施琅和诸位军官们齐声答道。
接着,庞岳又来到了刚锋营的训练区域察训练情况。
“嗬!——”“嗬!——”……长枪兵在军官的指引下,先是侧身握枪,之后用力向前突刺,有节奏地爆发着声声大喝。
以往,明军的枪术训练样式繁多,有刺、挑、撩、格等,但这些繁杂的招式对于大部分不会武艺的士兵来说,很不容易掌握。久而久之,训练也就成了练花架子,于实战毫无用处。因此,庞岳从实用性出发,将多余的招式统统去掉,规定长枪兵训练只练一招,那便是——刺!
虽然这一动作上去有些单调,但庞岳知道,只要反复练习,将这一单调的动作练到炉火纯青,达到形成条件反射、来去如电的地步,到了战场上无疑会发挥出巨大威力。因为,沙场搏命,生与死通常只在一两招之间,摆弄花拳绣腿就只有死路一条。
和长枪兵一样,刀盾兵的训练招式也被庞岳大大地简化了,只剩下了抬刀与斜劈等几步,但每一个动作庞岳都制定了严格的标准。同样的道理,只要把这些简单的动作练好、练熟练了,照样威力无穷。
视察完飞虎营的训练情况,并叮嘱了卢启武几句之后,庞岳又来到了陷阵营的训练区域。见士兵们都在刻苦地训练着,庞岳感到很满意,因为只要这种状态能一直持续下去,数月之后必见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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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庞岳从校场回来,再次来到城中军器局时,发现里面已经开工了。走进军器局大门,只见一排排的作坊都已打扫干净,空地上,一队队杂役或抬或扛着原料,来去如梭。远处竖着几个大型高炉,烟筒正往外冒着缕缕轻烟,作坊内则不断传来敲打声,显得十分刺耳。
呵呵,来黄文远这个胖子并没有敷衍我。庞岳在心中默念了一声,朝着其中的一个作坊走去。
走进去之后,庞岳才发现这是一个打造腰刀的作坊。杂役们不断将浇注成型的毛坯送来,坊中二十几个光着膀子、汗流浃背的工匠正两人一组,一人引锤,另一人奋力地捶打着铁砧上的腰刀毛坯。里面的噪音很大,正干着活的工匠们几乎没人注意到身着便服的庞岳。
庞岳也没打扰他们,大致地了一下便走了出去,走出作坊时正好到黄文远朝这边走来。
“大人,”黄文远的肥脸上堆满了笑,“卑职刚才在那边的几间作坊察,得知大人到来便立刻赶了过来。”
庞岳笑着点点头:“黄大人办事还是挺利索的嘛!匠户们都到齐了吗?”
黄文远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大人过奖了!赣州城中的匠户都已到齐,下面几个千户所的匠户估计再有两三天也能全部到齐。按照大人的吩咐,卑职下令开工了!”
“黄大人辛苦了!”庞岳道,“这一功劳我会记下的!等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上奏兵部给黄大人请功。”
“哪里,哪里!这是卑职应该做的!”黄文远的笑容越发接近弥勒佛了。
“嗯,对了,我今早从营中派来的那七十几个工匠呢?他们都到了吗?”庞岳问道。今日出城之前,他便让康定恩带着营中的所有工匠来军器局帮忙。
“到了。”黄文远答道,“那个领头的老康,一来就露了一手。他手艺不错,卑职已经让他担任了火器匠头。”
“让人把老康叫过来吧。还有,黄大人,以后军器局里的事你就不必事必躬亲了,具体细则交给军器局正副使就行了。毕竟你是赣州卫指挥使,一卫主官,还有许多事够你忙的。”庞岳说道。
黄文远诚惶诚恐地一揖:“多谢大人挂念,卑职这就把老康找来。”这几天为了军器局的事忙上忙下,黄文远确实已经有些厌烦了,只是慑于庞岳的态度不敢撂挑子。今日听庞岳如此一说,他自然乐得当甩手掌柜。
不一会儿,康定恩来到了庞岳跟前,行礼道:“小的见过大人。”
“老康,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以后就别总是一口一个小的了。”庞岳上期将康定恩扶起,笑道,“在这里还习惯吧!”
康定恩感激道:“不敢劳大人挂念。小……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在军器局里干了大半辈子了,如今又见那些熟悉的工具,我真是比什么都开心啊!”
“老康,这次找你来,是想和你商量点事。“庞岳说道,“你以前做过鸟铳没有?”如今,有了一定的生产条件,庞岳已经决定打造火器,发展自己的火器部队了。明末的轻型火器种类很多,有鸟铳、迅雷铳、三眼火铳、五雷神机等,庞岳之所以选择鸟铳,是因为相对于其他火器而言,鸟铳的射程要远得多。至于造炮,鉴于目前的财力和技术,庞岳还不敢朝那方面想。
“鸟铳?”康定恩沟壑纵横的老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异彩,似乎又想起了过去的种种,“不瞒大人说,我以前在卫城军器局中就是专门打造鸟铳和三眼铳的,还带出过不少徒弟。”
“哦?”庞岳顿时产生了浓厚兴趣,“那好,老康你就详细地跟我说说这造鸟铳一事吧。走,到那边去坐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