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讲,就算真的有人能够达到所谓‘不疑’的程度,可这样的人又能有多少?剩下那些被列为‘可疑’的人肯定还是大多数。相信几个人而怀疑天下人,就会像历史上的胡亥相信赵高、杨广相信宇文成都、朱由校相信魏忠贤那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最后身败名裂国破家亡!所以小子的用人之道和岳伯父所说的正好相反,那就是用人要疑,疑人要用。”孙不易的语气虽然缓慢沉稳,但其中却透着一股坚定。
“天意!真是天意啊!”岳老爷子听完孙不易的回答,如释重负一般的长出了一口气,唏嘘不已。而坐在岳老爷子身边的岳玲珑则仍旧低头沉思不语,显然还没有从孙不易这番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的论调中摆脱出来。
“不易贤侄,你年纪轻轻却心思缜密,不人云亦云,正可谓难能可贵啊!不瞒你说,老夫刚才那番话只是想试你一试!”岳老爷子手捻须髯,朗声笑道,“不过你这回答却大大的出乎我的预料之外,若不是你所言的这番话在三十年前我还曾听一个人说过,只怕今天老头子我非得拜你为师不可啊!哈哈哈哈!”
孙不易闻言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惊诧和好奇之色。这些认知放在自己曾经所在的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并没什么稀奇,可眼下是民国,比1937年再早上三十年,孙不易真的很想知道在1907年说出和自己刚才那番言论相近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岳老爷子将手伸进怀中摩挲了片刻,取出半块玉牌递到了孙不易手中,若有所思的缓缓说道,“不易贤侄,说那番话的人是我当年在义和拳里认识的一位朋友,此人有经天纬地的不世之才啊!不过几十年风风雨雨却早就让其心灰意冷了。我那位老友叫萧无求,眼下就住在南京城内的闲云巷中,平日里一向是深居简出。我刚才说那番话,就是想在向你推荐此人之前看看你能不能容得下他。不易贤侄如果有闲暇之时,不妨带着这半块玉牌去南京城内登门造访,虽说我那老友脾气有点古怪,但要是你真能请动他出山相助,必然受益无穷!”
孙不易珍而重之的将岳老爷子递过来的那半块玉牌收在怀中,郑重的说道,“岳伯父放心,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去拜访一下这位大隐于市的高人。”
上海外滩百老汇大厦门前,就在孙不易率领的欧宝闪电车队离开之后,一辆墨绿色的美国产斯蒂旁克轿车穿过一片低矮的楼群,缓缓停在了百老汇大厦左侧一条幽深的巷子里。
片刻之后,从百老汇大厦一层歌舞厅内快步走出来的一名金发青年步伐矫捷的拐进那辆斯蒂旁克轿车所在的巷子里。一进巷子,金发青年便健步如飞的跑到轿车旁边,拉开车门钻入车内。
等那个金发青年进入轿车之后,立刻将握在其手中的一个档案袋递给了坐在轿车后排位置上的一名旗袍女子,“井上贞子小姐,你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谢谢。”井上贞子道了声谢便再没出声,低头打开金发青年递过来的档案袋,用微微颤抖的双手将袋子里面的几份文件一一取出,借助手中握着的一支微型手电发出的亮光低头翻阅。
而那个金发青年则示意司机立刻发动了汽车,就在车子驶出小巷的一瞬间,借助车内副驾驶位置上的金发青年点烟时手中打火机发出的火光,这个金发青年赫然竟是之前在百老汇歌舞厅里一直和犬养一夫竞争兰玉的那个美国人瑞恩。</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