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上下都有点惶然。
少梁的失陷,宣告着河西覆灭在即,秦军如此凶狂,让所有人都倒吸口凉气。
公叔座七万大军,再加上少梁和龙亭塬长城的守军,总计不下九万人。
如此军力,比庞涓和段志朋这七万余人明显强多了。
但即使如此,公叔座也败了,而且还是惨败,如今换了他们,又能赢吗?
一旦他们也战败,那魏国真的就凶多吉少了。
一时间,帐中不禁弥漫着一股叫做‘失败’的悲观气氛,压仰得让人窒息。
“怎么?”见得众将有些垂头丧气,庞涓淡淡一笑:“诸位害怕了?准备认输了?”
“当然不是。”李玉显得有些嘴硬道:“仗还没打,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爨襄也咬牙切齿道:“反正我是不会认输的,大不了跟秦军拼了。”
“是吗?”庞涓冷笑道:“我看你们个个说得嘴硬,其实心里都怕了秦军。”
众将顿时一脸尴尬,有些羞臊。
庞涓拔出佩剑,淡淡道:“如果有人害怕秦军,那就离开吧,本将不会拦着的。家中的父母、妻儿还在等着你们,好好活着。不过,即使只剩本将一人,本将也会奔赴沙场,让秦人知道,我魏国还有一个真男儿。”
众将顿时涨红了脸。
庞涓这话,让他们无地自容,如果他们真的临阵脱逃,那便是一生之耻辱。
纵使能够苟活,又有何意义?
男儿一世,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又岂可效那无用之人,老死于床榻之上!?
“大将军,”李玉眼睛赤红,神情也有些狰狞:“这您话,是在污侮我们!秦军算个屁,当年我魏军打他们,就像是玩儿一样,现在我李玉同样不怕他们。别说秦军只有十几万,就算二十几万,三十几万,又有何惧!”
爨襄更狠,忽然拔剑,竟一剑削去左手小指,鲜血淋漓中,厉声道:“魏国男儿,岂可临阵临逃。我爨襄在此断指立誓:不破秦军,誓不生还。”
“跟秦军拼了,誓灭秦军。”
众将也红了眼睛,疯狂嚎叫起来,每一个人都像是受了狼、陷入绝境的孤狼。
一时间,帐中的悲观、抑郁气氛一扫而空,有的,只是那疯狂的战意以及嗜血的渴望。
不得不说,庞涓不愧是天生的将才,有着与生俱来的鼓动能力。
“好!”庞涓也拍案而起,厉声道:“诸位真不愧是我魏国的好男儿,我们就让秦人看一看,一时猖狂不算什么,想灭我魏国,他们还差得远。必胜!”
“必胜!”
“必胜!”
……
庞涓振臂一呼,众将也立时疯狂呼应起来。
庞涓走到帅帐中间,将手伸出,一脸恳切道:“大敌当前,若想获胜,我军上下就必须万众一心。这里,本将恳请各位给予我完全的信任,而庞某也必将以胜利来回报大家。如若战败,我庞涓一定死在诸位前面,如何?”
“大将军,我信任你。”
李玉二话不说,就上来将手搭在庞涓手上。
“大将军,我们也信任你。”
众将也纷纷将手搭了上来,肥邑一战的出色表现,以及如今临危不乱的沉着自信,让庞涓征服了所有人。
见状,庞涓笑了,神采奕奕道:“所谓‘众心齐,泰山移’,只要我们万众一心,我魏国一定能度过这一关。现在,大家就各归其位,鼓励士气,修整兵甲,准备与秦军决战。”
“诺。”
众将山呼答应,纷纷回营准备不提。
而庞涓也走出遇帐,直奔后营。
他必须收拢残军,重新整编,为即将来到的国运之战尽可能的增强实力。
……
很快,半夜时分,大批的溃兵陆陆续续的来到了营地。
奔逃了一百多里,溃兵们早已经筋疲力尽、饥渴交加,三三两两地搀扶着,显得有气无力。
不少有伤的,更是只能勉强支撑,摇摇欲坠。
而绝大部分人,为了能够逃得更快些,都已是丢盔弃甲、手无寸铁。
很显然,这仗败得真是极惨。
早有准备的魏军纷纷上前相迎,将溃兵引入营地,然后送上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
吃完后,每个人都漱洗一番,换上新衣服、新铠甲。
身上有伤的,同样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大批的随军丈夫奔走忙碌,悉心救治。
而庞涓做为一军主帅,更是穿梭于溃兵之中,嘘寒问暖,裹伤递水,真是关心倍至。
这让众溃兵十分感动,有不少人都流下了眼泪。
要知道,他们在前线战败,实在是羞愧无比,可庞涓不仅没有一点责怪、看不起他们的意思,还这样的关心他们,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不感动。
就这样,庞涓没有费一点力气,就靠着自己默默的行动,便将溃兵的心收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