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中午。
一株古松之下,鬼谷子和墨翟相对而坐,一边饮酒,一边对奕,笑语连连。
小姑娘墨墨却对下棋不感兴趣,自己蹲在一旁玩耍。
嘘!
白圭向孙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师兄弟二人蹑手蹑脚地潜到松后偷听起来。
“我说老墨子,数年末见,你酒量见长啊。”
“什么叫酒量见长?我一直这么大量好不好。别看我老人家年纪大了,但信不信你照样喝不过我。”
“你就吹吧,人还是要服老的。”
“屁,不信咱真比比?”
“别。你要是喝醉了撒酒疯,小辈们要笑话的,我这是为你好。”
“屁,明明是你不敢比,恁多借口。”
……
听着两位奇人又像孩子般斗嘴,白圭和孙膑不禁相顾莞尔。
“对了,墨老哥,你今年九十多了吧?”
“干吗?羡慕我老人家活得久啊。”
“羡慕你个头。”鬼谷子哭笑不得:“我是想劝你,偌大年纪,该歇歇了。”
墨翟似乎一愣,并末说话。
鬼谷子好心劝道:“你看你这一生,东奔西走,都是为别人活着,累不累?这么多年了,各国依旧你争我夺,你难道还不明白,你那‘兼爱非攻’的一套是行不通的。把事情都交给后辈,什么也别问,享几天清福吧。”
“屁!”听到有人贬低他一生之理想,墨翟却是急了:“谁说我墨家思想行不通的!?只要谁敢行暴政,我就见一个杀一个,不信这天下不太平。”
“还不服输?”鬼谷子苦笑道:“那你杀来杀去,这么多年了,天下又太平了吗?”
墨翟哑然。
的确,他这一生,虽然东奔西走,铲除暴政,但天下却似乎越来越乱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
是他墨翟杀得恶人不够多?还是‘兼爱非攻’永远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沉默了片刻,墨翟神情坚定起来:“人这一生,总要有点理想。就算‘兼爱非攻’永不能实现,只要世上还有弱者需要我墨门,我便百死不辞。”
孙膑一听,不禁肃然起敬:这真是一个可敬的老人,为了理想,百折不挠。只可惜,即使过了两千年,‘兼爱非攻’仍然只是一个美好的乌托邦。
“唉——”
鬼谷子见劝服不了墨翟,心中虽然钦佩,却对墨翟的固执也是直摇头。
墨翟见了不爽,冷哼道:“你叹气个屁!别老说我,其实,你我根本就是同一路人。别人以为你是隐士,不问尘世纷扰,我却知道,你根本不是。”
鬼谷子愣了愣,笑道:“何解?”
有秘密啊有秘密!
孙膑和白圭相视一眼,马上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我看得出来,你也是心系苍生,想弥平这乱世。只不过,你比较胆小,不知道哪条路才是对的,生怕自己选择错误,反害了天下苍生,从而内心不安。”
“所以,你开辟鬼谷,广收门徒,因材施教,便是想借弟子之手搅动天下风云,探索出一条正确之路。若是成功,当然最好,若是失败,你也不用内疚。”
鬼谷子沉默了,似乎墨翟的话一针见血。
“怎么样,我说对了吧?”墨翟一脸的得意:“其实,我们根本就是同一类人,只不过,我比较傻,你比较聪明而矣。”
终于,鬼谷子苦笑一声:“果然是知我者,墨兄啊。你说,我这人是不是比较自私?”
“屁!”墨子不屑一顾道:“只不过所选道路不同罢了,你一片仁心向苍生,谁敢说你自私!?好了,别扯这些烦心事,咱们喝酒、下棋。”
“呵呵,好。”
鬼谷子也撇下心中烦恼,和墨翟饮酒、对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