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菲的步伐很稳，只是比平时要快了那么几分。

这个变化牧妍感觉不出来，但与云菲相处多年的谢初瑶却是能察觉到的，而这让谢初瑶心中的疑虑更深。

出了传送通道，悬浮车回到了地面，之后她们又坐上了一艘小型飞船。

谢初瑶注意到飞船的航线与以往不同，她扫了一眼云菲，见对方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心知想让这人对自己说实话目前看来恐怕没戏。既然如此，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她对进化能力的升级更感兴趣。

驾驶舱内，云菲调出了一幕全息影像。

影像中的人物谢初瑶和牧妍并不陌生，正是之前与谢初瑶对战的陆嘉岚。

“当人类体内的进化能量达到一定程度时，人类的进化能力就会进一步升华，也可以称之为晋级，而伴随能量的进化，人类的身体强度以及精神力都会得到一些提升。这种提升在低级迈入中级、中级迈入高级时尤为明显，陆嘉岚目前就处于迈入中级进化者的阶段。”

说到正事，云菲又恢复了严肃认真的模样。

全息影像播出的并非谢初瑶与陆嘉岚对战时的画面，此时的陆嘉岚正躺在一张金属台上，只是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好。

陆嘉岚的双目紧闭，他的身上插着不少能量管，裸.露出来的皮肤红的吓人。

“进化能让生物进一步得到强化，从而拥有更强的力量。进化的过程也是漫长的，每一次的进化对所有生物来说都是一个关卡。陆嘉岚现在的状况并不少见，当能量处于满值，而身体又无法完全承受进化的力量时，有些人就会暂时性进入半休克状态。”

云菲说完，又调出了数份全息影像。

这些影像，竟然都是关于进化者晋级时的画面。

这些画面中，有些人的情况与陆嘉岚一样失去了意识，而有些人则是像喝开水一样简单，什么都没有做，自然而然就晋级成功了。不过其中也有几份影像让谢初瑶的心情有些凝重——同样是火系进化者，他的皮肤不止通红，肌肤下的脉管明显突出，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目瞪出，眼鼻中甚至流出了猩红的血液。

云菲看了一眼两人，继而沉声说道：“这些都是晋级失败的进化者。”

影像非常清晰，即使是重生后的谢初瑶，也是第一次见到活人爆体而亡。因为能量的不断冲撞，进化者的身体就像是只被充气的气球，迅速膨胀，迸裂的肌肤溅出血液。不过一会儿进化者的身体就变成了一个血人，直到一窜火焰忽然燃起……

“陆嘉岚现在的情况，该不会也会……”谢初瑶面色沉重的望着影像中属于陆嘉岚的画面。

云菲摇了摇头，“他为这次晋级准备了许久，今日虽然突然了些，应该无碍，不过估计得吃点苦头。”

物尽天择，适者生存，高收益同样伴随着高风险。晋级失败的后果可轻可重，什么也没有发生那是最好的结果，而有些晋级失败的进化者，他们的进化能力甚至还会出现倒退的情况，而更倒霉的莫过于永远止步于当前的等级。

影像关闭后，先前只是安静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重。

云菲是因对族中进化者的事，牧妍却是担忧自己的能量在黎佑的体内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那时那只名为阿木的异兽，反应比初见时更好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族中折在晋级上的进化者有不少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关系，进化者的数量也能更多。”说完，云菲无声的叹了口气。

世事无常，联邦一直想要得到天然觉醒的进化者，甚至为了成为进化者不惜做活人实验，然而做出的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变异体。谢家虽然有真正的进化者，但进化的门槛却并非如此容易通过。

看见化成黑灰的火系进化者，谢初瑶心中并非没有触动，她忍不住皱眉问道：“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至少保下一条命的法子？那母亲和你……”

自小有记忆起，谢敏给谢初瑶便是严母的形象。对外，谢敏冷若冰霜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而对她，严格苛刻的要求几乎到了极致。现在回想，怕是因自己并非进化者所以才会对自己的要求如此严格。只是这么多年下来，母女两人之间的相处就有些僵硬了，但母亲终究是母亲，可不是什么外人。

“族长很强，而且越是往后，想要提升就越是困难。”

看到谢初瑶眼中的担忧，云菲严肃的神情柔化了些许。这母女俩每次见面都是大眼瞪小眼，为这她可头疼，可谢敏不配合，孩子又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两人的脾气一上来，谁也劝不住。

如果说没出事前的谢初瑶像她的父亲，那么出事后谢初瑶的性格那十足就是谢敏的翻版。

谢初瑶不知云菲心中所想，听云菲这么说心中也有了谱。

“从低阶到中阶再到高阶，这三个阶段的晋级都非常危险，那……云副官，初瑶她现在是什么程度？”牧妍明白，云菲给她们看这些应是要她们明白进化的艰难，可谢初瑶目前正是3级进化者，也就是说，或许要不了多久她也要面临晋级的危险？

云菲看向牧妍，这个女孩算是第二个被带回来的外来进化者，即使有谢初瑶这层关系在，那也改变不了牧妍目前还处于观察期的事实。见牧妍能立刻想到谢初瑶目前的处境，云菲有种诡异的满意感。

“先前给你们做的检查可不是白做的，谢初瑶目前是3级后期的阶段，而你是5级初期。不用太紧张，毕竟是族长的孩子，这道坎她不可能迈不过去。”

与其说是对谢初瑶的信任，倒不如说是对谢敏的无条件信赖。

而云菲的话也让谢初瑶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母亲的实力恐怕她想象中的还要强。

云菲说完，眼神有些好奇的看向牧妍，道：“实际上，我们对你更感兴趣。”

这话一出，谢初瑶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云菲像是没有发现谢初瑶的变脸，她继续说道：“经过数年的研究，天然觉醒的进化者都是1级，只有一种可能会出现高于1级的情况。那就是早在连本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个人类就已经觉醒。牧妍，你12岁进入禁区发现自己不受禁区辐射影响，所以我们猜测，你的进化能力应该是自小便觉醒的。”

为了保证谢初瑶的安全，她周边的人自然会进行调查。能够免疫辐射的人类并不是没有，只是极为罕见，而因为缺乏某些必要的条件，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成为进化者。

“那时《御龙》也没有上市，主星球上不可能出现自然觉醒的进化者，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你的父母也许是进化者，至少其中之一是。”

“云菲。”谢初瑶皱了皱眉。

“我没事。”转过头，牧妍对谢初瑶露出一个坚定的微笑，“我想知道自己的事情，现在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牧妍的语气平静，平淡坚定的眼神让谢初瑶回想起第一次见到牧妍时的记忆。

那时的自己因为辐射的影响已经快要神志不清了，路上不是没有遇见过其他的偷猎者，但她都选择了远远地绕开，直到碰上牧妍。

牧妍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穿着防护服，身上只穿了一套普通的衣服，比起那些偷猎者更像是误入禁区的游客。可正是这样一个人，利用当时的地形巧妙的弄死了一头体型比自己还要庞大两倍的长牙西猯。

花绿的迷彩将牧妍的面貌遮了大半，可那双坚定清澈的眼神却牢牢地吸引了她，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毫无警备的走到了牧妍的面前，在牧妍防备的注视下晕了过去。

“谢初瑶，牧妍很不错，也很坚强。若非如此，即便是进化者的身份，族长也会让你们两个分开。”

云菲的评价通常也会受到谢敏的认可，这让谢初瑶有些意外。她对牧妍之间的亲近完全没有闭着云菲，而云菲可是母亲的人，自己是没有权利让她为自己保密的，然而没想到的是，母亲对她俩的关系竟然没有任何反对？

“她一直很好。”见云菲没有恶意，谢初瑶的神色软化了些许。

牧妍眨了眨眼，白皙的肌肤有些可疑的红了起来。

谢初瑶见状，内心觉得有些痒痒的，再加上之前牧妍的表现，她可以肯定，牧妍对自己并不是没有半点触动的。或许等时间再久一些，牧妍就能真正的接受她？

而就在这时，一座几乎挡住整个天空的浮空城映入她们的眼中。

“这……”

飞船的速度并不慢，穿过一层层云层，两人终于看到了远处的天空之城。

谢初瑶的视线顿时被吸引了过去，她心中的吃惊一点都不比当时的南羽少，在她现有的记忆中，包括重生前的记忆，都从未有过眼前这座浮空城！

※※※

谢初瑶努力回忆，回想过去的细节，然而越是看，眼前的画面却突然变得越是模糊。

直到耳边那机械运转的声音变成了呼啸的风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妍妍？云菲？”

谢初瑶的话没有传出去，她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