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张哥勒,”仇队长对着脑袋恨不能埋到杂志里面去的张经理直跺脚,“是唐猛啊!”
张经理抬起眼睛,到下一口冷气,瞪得老大:“这小子和唐猛啥关系?”唐猛,在城南一带也算有名人物,因为排行老三,绰号三猛子,和前文提到的周洋走得很近,而那位交通局的唐局长,则是唐猛的堂兄。
唐猛在这一带向来都是横着走的主,去年在这边公路上私设关卡,凡是过路的大小车辆,只要四个轮子以上的,按车收费。苗老板私下底送了几条好烟和两千块钱,建材厂的车子全部放行过去,几个外地司机不长眼,和唐猛对骂,冲了关卡,结果不但被揍得死去活来,还得赔上一辆货车,都是哭着走的,那天张经理就在外围看热闹,至今记忆犹新。
刘小兴能和这家伙联系到一块,肯定也不是善茬,这家伙又是袁局长的远房亲戚,这里面的弯弯道根本理不清,张经理还在胡思乱想,仇队长一句话差点将他打回姥姥家。
“这个小青皮把唐猛的侄子阿毛给揍了。”
“什么?”
张经理顿时头皮发炸,拍案而起,怒吼道:“还有没有厂纪厂规了?怎么能随便打人呢?这个混球,才上第一天班就给老子惹事!妈的,要是不想干立马卷铺盖滚球!”
仇队长愁眉苦脸地说:“三猛子找上门了,这会就在大门口,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上去找抽啊!”张经理没好气地说,“你去前面看着,等下三猛子出了气就让这小子滚蛋,不行,是袁局长介绍来了,老板面子上过不去。”说着从口袋里取出老人头,这是中央银行新发行的一百元大钞,上午刚从银行里取来的,抖起来嘎嘎作响,“你把这钱给他,让他走人!”
仇队长接过钞票出了门,捏着崭新的老人头,心里顿时瘙痒难耐,瞧瞧四周没人,小心翼翼地叠起来装在身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零散钞票攥在手里,脑海里似是放电影一般,想象着刘小兴跪在唐猛面前痛哭流涕、哀声求饶的画面,冷笑连连,“想来抢老子的位置,也不撒泡尿照照影子!”
待走到值班室门前,仇队长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刘小兴这个愣头青手里操着一条板凳,唐猛和一帮小弟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不是青头便是紫脸,身形瑟瑟发抖,黑胖子的衬衫撕破了,阿毛的脑袋跟鸡窝似的,老老实实地大气不敢出一声,其他巡视员都四散而去,只有吴闯在一旁,也是目瞪口呆。
刘小兴冷声说:“听说猛哥在这一带是最猛的,怎么也吃不住几拳啊!今天是阿毛先打了我的人,居然反过来挑场子,很牛逼哈!”
唐猛心里把阿毛全家女性问候了个遍,顺便也把自己老妈给带了进去,唯唯诺诺地说:“兴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再也不敢了……”
“下次别让我见到你,滚!”
小流氓们抱头鼠窜,仇队长也跟着撒腿便跑,比三猛子还猛的鸟人,他可惹不起,只有去找张经理再说说,人家肯定会回来寻仇,心里暗暗叫苦,老板要是知道,指不定自己这个队长的位置都要给撸了。
厂子门口不远处有小卖部,其他小流氓去小诊所擦碘酒,青头紫脸的唐猛将摩托靠在一旁,钻进店里,抄起电话拨了出去,“阿洋,嗯,我阿猛,今天弟弟我是栽了,碰上个硬茬,快叫点人过来,对方人不多,就一个,别骂我啦,快!”打完电话,小卖部老板弱弱地看着他,唐猛冷哼一声瞪过去,小老板急忙缩了脖子看向他处。
唐猛鄙夷地走出小卖部,坑头出门时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妈的,跟老子横,看老子不活剐了你!”
“呦,猛哥这是要剐了谁呢?”
唐猛抬起头,刘小兴坐在摩托上笑吟吟地看着他,露出一口小白牙,唐猛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一只大脚迎面而来,“我让你喊人!还敢喊人?”
拳打脚踢中,唐猛哀嚎连连,小卖部老板急忙出来瞅瞅,嘴巴抽动一下又急忙缩进店里,砰地一声将店门带上了,唐猛被揍得跟猪头一般,眼泪鼻涕全下。刘小兴收了拳,又猛踹几脚,揉揉手腕跟没事人似的回厂去。
走到厂门口,吴闯一脸担心地守在那里,“兄弟,怎么样?”
“那家伙还真给你说中了,打电话叫人呢。”
看着刘小兴满不在乎的神情,吴闯急切地说:“你跑吧!这家伙你惹不起。”吴闯想起以前自己的遭遇,仍旧有些心悸。
“跑?”刘小兴呵呵一笑,“跑怎么能解决问题,不然你们也会跟着遭殃,我就纳闷了嘿,你们这哪来这么多小流氓?”
“哎,都是钱惹的。”
吴闯叹息一声,仇队长从远处走过来喊道:“刘小兴,张经理叫你!”刘小兴答应一声,自顾自去了,待他走了远,仇队长见吴闯傻站在一旁看着刘小兴的背影,怒道,“不去巡逻呆站着干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