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区很大,占地面积约五十来亩,靠着一座小山脚,石子、沙子、水泥、钢筋成堆,在厂区边上还有几亩菜田和一座小鱼塘。司机打趣的,这个老板不忘本,发了大财还想着种地养鱼呢。司机明回的公交线路,自顾自开车走了。
老板姓苗,是个大腹便便的矮胖子,平日里外面应酬多,呆在厂子里的时间少,不过刘小兴是袁学成亲自介绍来的,并一再叮嘱,不敢掉以轻心,亲自接待了刘小兴两人。
寒暄一阵之后,苗老板让抹着猩红嘴、扭着细蛇腰的女秘书叫来厂里管事的,“阿根,这是袁局长介绍来的亲戚,到公司里做事,你安排个适当的位置。小刘,今后就由他带你们做事,可以叫他张经理。”
这位张经理脑袋圆乎乎,五短身材,一件真丝衬衫下面却罩着条大花裤衩,猛一看,绝对是位潮人,不过那双精明的小眼又显示出此人绝非普通人。
张经理打个哈哈:“热烈欢迎啦!不知道两位以前做过什么啊?”
老楞刚想自己以前做过会计,却被刘小兴止住,刘小兴笑道:“咱们都是从北方乡下来的,以前都是种地的,不过都识字。”
张经理的面色顿时有些为难,因为水泥管道也是有一定技术含量的,但老板在一旁看着,“这样吧,年龄轻的先做厂区巡视员,年龄大的呢,照看搅拌机吧,老板,您看怎么样?”
苗老板点点头满意地:“行!老张你安排好,一定要像对待自家人一样,我这边还有事,小刘,好好干,我看好你呦!”
刘小兴客气一声,目送苗老板离,女秘书坐在办公桌前,火辣辣的眼神直盯着刘小兴,刘小兴顿时觉得如芒刺背,不出的难受,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对张经理:“张经理,那我们两个明天早上过来报道。”
张经理倨傲地摆摆,脸色明显有些不虞,让刘小兴有些纳闷。
回的路上,老楞愤愤不平地:“小傻,凭你的头脑,咱们还不如自己单干,何必在这里干?你看看那个什么姓张的,什么鸟样!”
刘小兴笑道:“得了,咱们刚来还没到两天,这边两眼一抹黑,又没个本钱,能做什么。先听袁叔的安排,慢慢来,早晚有发达的一天。”
路过旧货市场时,两人各买了一辆旧自行车,一夜无话。
第二天袁学成七点半起床,袁斌还在呼呼大睡,刘小兴早已和老楞出发上班,因为从袁家到厂里有三十多里,建筑公司上班都比较早,麻花亮的时候两人便起床动身。
迷迷糊糊的袁斌被袁学成叫起来,这才知道老爸给他安排了一个理想岗位:交警队巡警,激动的差点蹦到楼下。
却刘小兴二人到了公司,七点钟点名之后,两人被正式安排岗位。老楞的活很轻松,就是站在搅拌机旁,泥沙搅拌好之后招呼人灌装即可,而刘小兴所谓的巡视员,就是厂区保安,这是香港的叫法,苗老板也是与时俱进。
厂区一共有十来名巡视员,其中一半是三班倒,队长姓仇,给刘小兴的第一印象便觉得这家伙好像跟自己有仇似的。
“新来的,当过兵没?”
早上交接班时要开早会,双腿搭在办公桌上的仇队长,开口便是教训刘小兴,“做几个标准动作给我看看。”刘小兴木讷地摇摇头,心绪还在思考其他事情。仇队长嘟哝一句,因为是南方土话,刘小兴没听懂,不过边上其他巡视员的偷笑让刘小兴有些恼怒。
仇队长接着又一大堆废话,什么厂区没外墙,要加强巡逻,若是谁偷懒的,发现之后立马滚蛋。他用一种严厉的目光盯着刘小兴,仿佛在即便有关系也没用,刘小兴暗暗冷笑,表面不动声色。之后仇队长分配一个名叫吴闯的小伙子带着刘小兴巡逻。
吴闯是本地人,以前当过兵,比刘小兴大三岁,人也老实,当刘小兴问他以前是当什么兵,一直没有回答,不过两人之间的关系倒也慢慢活络起来。
吃了中饭,工人们便纷纷上工了,其他巡视员打牌的打牌,睡觉的睡觉,抠着门牙、不停从口腔里发出怪声的仇队长捧着一本杂志,据是香港的,只有上档次的人才能看到,自己求了半天从老板秘书那要来的,边上围着一帮小年轻不停咂嘴感慨,或是发出怪笑声。刘小兴看到封面上的半裸娇娃,顿时哭笑不得。
呆着也无聊,刘小兴出了休息室,在厂区闲逛一阵,他忽然盯住不远处的小山思考起来。
这是一座不起眼的石头山,山脚有数家采石场,山体已经被劈一半,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头胡乱堆放,满眼都是,轰杂的机器声明那些采石场正在把大石块制成石子。刘小兴还在沉思间,厂区菜地附近的搅拌机突然围满了工人,疾步走了过。
一个工人被外面的人扇了一巴掌,还在吵着呢,对方只是三个年轻人,却丝毫不惧厂区围上来的工人,一些认识他们的工人上前劝架,却被嚣张的推开。
刘小兴走过,若不是那三人满脸的乖张狂妄,看着模样和打扮,都应该是读书的斯文人。
“怎么回事?”刘小兴平静地问道。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刘小兴,认得是新来的巡视员,闪出一条道来,刘小兴走上前,一名老实巴交的工友捂着脸,仔细一看,正是老楞。
老楞虽然长坏了,蔫蔫巴巴的,嘴巴有时候收不住风,却绝对不是招惹是非之人,而这三名年轻人从菜地穿过,抄近上马路,只因为老楞喊了一句,这是咱们厂的菜地,你们快出,不能踩!三个家伙走上前,不分青红皂白便赏过一巴掌。
“谁打的?”刘小兴冷冷地问道。
三个小年轻骂骂咧咧地叫道:“就是老子打得又怎样?”“老子是来踏青的,没文化的土包子,懂个屁!”态度十分嚣张。
一名工友劝道:“小伙子,你新来,不认识——”
刘小兴断然抬起,止住工友的劝告,走上前冷笑道:“这么,你们三个都有份?”
“怎么地,”一名小年轻斜着眼睛叫道,“想跟你唐爷练两?”另外两个歪歪腕子,又抱抱拳头,发出骨节的脆响,嗤笑着看向刘小兴。
“练,练就练!”
刘小兴一声暴喝,骤然出拳,仍是刚猛的黑虎掏心,一拳便将其中一人撂倒,抱着肚子在地上嗷嚎,另外两个尚未出,脑袋已然撞到了一块,砰地一声,同时栽倒在地,前后不过十秒。
工友们都懵了,这个愣头青谁啊,连姓唐的都敢打,只见愣头青回过头招呼道:“老楞,是哪个?”
老楞指指最先倒地的那个,刘小兴拽起他的衣领,像是拎死狗一样拖到池塘边,冷哼一声,“踏青哪如踏浪!?”猛地一脚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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