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刘小兴抱怨,老村长的眉毛挑了起来,咂巴下干瘪的嘴唇问道:“小兴,我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好像这村长的活挺累的,前些个兆祥还和俺说起责任到厂的事,你不是不在做厂长了吗?学校那边又不要你操心,村里吧大事小事都丢给了兆祥他们,你给爷爷交个底,是不是不想干了?”
刘小兴干笑一声,“这是哪的话,二爷爷你放心好了,村里一天不富起来,我一天不会离开,只要咱们村走上了正轨,那时候不管有没有我这个人都无所谓咯,我还是想到外面去闯闯……”
转眼到了七月间,刘小兴带着三个厂长奔赴周边城市挖掘人才,不管你是电工、钳工、木工、机工、印刷工,只要技术说得过去,立马和你签订合约,包吃包住,工资有最低保障,若是拖家带口的,村里还会分一套房。
这个条件不可谓不优越,但并不能够吸引到大多数人,因为这时候还没有迎来城市企业变革的阵痛期,所有人仍旧按部就班地盯着“铁饭碗”不放,那些没技术混日子的人,刘小兴自然也不会去考虑,一来二去快一个月的时间不过才招到四十来人。
不单单是技术工种,灵洼村还缺营销、管理、财务方面的人才,而这一类的人才在南方比较普及,北方仍旧难找,刘小兴索性买了一辆十四座的金杯面包车,直奔东部最大城市招人。
小芳放假在家,成天抱着书本快成了书呆子,秀英在刘小兴跟前抱怨过几次,说小兴也不到她家去陪陪小芳,刘小兴记在心里,在到南方招人时,顺便将小芳带上,还特意给小芳买了两套裙子。
城隍庙、静安寺,都不如外滩给小芳最深的震撼,宽阔的黄浦江,往来的客货轮船,鳞次栉比的高楼,穿梭不息的车流,这才是大城市呵!
两人站在江边合影,边上围着的几名游客都说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小芳羞红了脸,刘小兴笑笑没有说话,心底却犯起了嘀咕。
当初那个唇角挂着稀饭糊糊的小丫头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柳眉细长,眼神流盼,江风吹起姑娘前额的刘海,呈现出一幅洁白如雪的娇颜。
两人并肩坐在黄浦公园的长椅上,说了一阵闲话,刘小兴叹道:“还是这儿的生活适合我。”
小芳心头颤动,问道:“傻哥你是不是累了?”
刘小兴呵呵一笑,好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嗯,是有点。小芳,要是将来谁娶了你,一定有福,呵呵!”
小芳低着头,怯怯地说:“我谁都不嫁。”
刘小兴笑笑说:“别整天窝在家里,出来活动活动嘛,要是找不到事做,可以到厂里去帮忙,就当锻炼身体的。天天抱着书本都快成呆子喽,走,快到吃中饭时间了,他们这回恐怕都在招待所等咱们呢!”
回到住地,几名出去招聘的厂长大倒苦水,这些大城市的家伙个个鼻孔朝天,一听是农村企业连眼皮都不抬,一个上午下来,连个人影都招不到。
刘小兴安慰诸人几句,招呼先吃饭再说,还未在餐厅里坐下,招待所的大厅服务员大喊:“谁是刘小兴,老家电话——”
刘小兴急忙答应一声迎上去,在吧台客气一声接过话柄,电话是高乡长打来的,话筒里一个劲地抱怨:“小兴,你又跑哪去了,我找你都快找断腿了呦!快快回来,县里刚刚来了通知,铁路工程队的人后天就到你们村,赵书记可是亲自打电话给我,要把招待工作当成政治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