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小兴回到瓜洼村已是下午五点多钟,远远看到老村长守在村口老槐树下面张望,刘小兴心头升起丝丝暖流,加重脚劲,自行车飞速向刘瞎子奔来。
嘎吱一声,刘小兴跳下车,“二爷爷!”
刘瞎子这才看清是刘小兴,笑道:“俺还在纳闷,以为是乡里来人通知俺去开会呢!小傻,哪来的自行车啊?”
刘小兴和老村长边向村部走边说了一遍,村民们看到自行车都很新奇,这玩意在瓜洼村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问问价钱都禁不住咋舌,八十块一辆啊!
刘瞎子叹道:“不论哪个地方过日子都跟小家庭一样,下面小的闹着,上面老的看着,如果老的偏心,那小的只能吃亏,关键还是看这小的聪不聪明了。”
“倒也是这么个理!”
刘小兴呵呵一笑,又说:“二爷爷,学校办起来我想我一个人肯定有些吃力,您看能不能让老楞来和我一起教书?”
“老楞?”
刘瞎子一怔,转念间又明白了刘小兴的意思,在村里也唯有老楞是个半吊子不满的文化人,咂嘴道:“就怕他不同意。”
刘小兴笑道:“包在我身上,不过动员村里的孩子入学,二爷爷你也要想想办法。”
“唔!”
老村长不置可否地答应一声,心底却犯了嘀咕,虽说刘小兴兴冲冲地为村里办起了学校,却不知道有几人能够接受,这条道就怕不好走啊。
晚上到老村家吃的晚饭,刘狗媳妇的态度再次转变,原因无他,刘小兴能和县里的大盖帽扯上朋友关系,公安局长还送了一辆车,这家伙绝对是个人物,秀英看着刘小兴吃饭的模样,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学校的地基刚做好,土坯砖还要晾上五到七天才能使用,这个时期泥瓦匠的工钱是大工每天三毛五,小工每天一毛,老楞没啥大力气,只能推推泥车搬搬石块搭把手。
一大早老楞被刘小兴叫到一旁,看着刘小兴笑吟吟的模样,老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愣愣地问道:“找俺啥事?”
“老楞,你大名叫什么?”
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老楞狐疑地看着刘小兴,脑袋想了一阵:“刘二来。”
“哦。”刘小兴心道,还不如老楞听着顺口些,“老楞,过段时间房子就盖起来了,到时候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想找你做帮手。”
“找俺教书?”老楞有些吃惊,忽又咧嘴笑道,“俺可知道乡里的老师每个月有八块钱,你给俺多少钱一个月?”
看着双眼冒光的老楞,刘小兴哭笑不得地说:“钱的事再说,关键是你能不能教,总得有个试用期吧!”
“啥子叫试用期?”老楞一愣一愣的,显然对刘小兴的新名词有些感冒。
“唔,试用期就是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教书,最终我才能给你定工资。”
老楞突然说:“等下。”从边上破扫帚折过一根竹签,在地上画了一阵,口中默默念叨,让刘小兴倍感稀奇,显然这家伙在算账。
过了一阵,老楞丢了竹签拍拍手,站起身说:“你一共有四百块,除去盖学校的工钱还能结余一百,听说小孩子念书还要用黑板、粉笔,又要去除一部分,剩下的最多也就是五十块,俺可以跟你干,不过每个月的工钱一定要结清。”
刘小兴目瞪口呆,半晌方才说道:“你不问问工钱?”
老楞似是吃准了刘小兴,得意的说:“村里数俺识字最多,不过俺也知道,俺跟乡里那些臭老九没法比,这样吧,打个折,一个月四块,不行就拉倒!”
刘小兴又岂是容易拿捏的主,看着得意的老楞,前些天还是哭天抹地,现在居然是这幅嘴脸,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拂袖而走:“算了,你这样的先生我请不起,拉倒就拉倒,一个月四块,那还是我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