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彭氏虽满心的不情愿,到底还是换了身素淡衣裳,再将眼睛揉得红红的,一早去了二房的上房瞧顾蕴。
如嬷嬷端了甜白瓷碗正喂顾蕴吃肉粥,只是顾蕴却左躲右闪的,就是不肯吃,倒是与素日的样子一般无二。
瞧得一身淡绿色忍冬纹褙子,有意无意护着自己肚子的彭氏走进来,她脸上立刻有了笑容,叫道:“我要姑姑喂我,我要姑姑喂我。”也与素日的样子一般无二。
彭氏悬了一夜的心瞬间落了大半回去,上前自如嬷嬷手里接过粥碗,便一勺一勺喂起顾蕴来,只是仍没忘记护着自己的肚子,一边还温柔的问道:“蕴姐儿昨儿夜里睡得可好啊?我瞧你今儿精神倒好,想是噩梦总算过去了,可怜见的,总算不必再受折磨了。”
顾蕴一脸的乖巧:“我昨儿夜里一觉睡到了天亮呢,姑姑,我待会儿想去园子里荡秋千,您陪我去好吗?”
彭氏闻言,心里仍悬着的另一半大石也落回了原地,果然是小孩子,忘性大,亲娘才死了没几日,已将其忘到了脑后去,一心只惦记着玩儿,枉她还担惊受怕了一整夜,如今看来,真是白瞎了。
面上却仍一派的温柔,爱怜的摸了顾蕴的头道:“我自是愿意陪蕴姐儿去荡秋千的,只是你身体还未大好,这两日还是待在屋里的好。这样罢,我教你做针线可好,如此你就不会觉得无聊了,说来你翻了年就四岁了,也是时候该学着做针线活计了。”
顾蕴强忍住拍掉彭氏手的冲动,偏头道:“我听姑姑的便是,只是姑姑也要答应我,待我好了,就陪我去荡秋千好不好?”
心里冷笑不已,彭氏果然会装,方才那几句话任在听在谁耳朵里,也会觉得她是一心为了她好的,也就难怪前世自己会被她一糊弄就是十几年,真拿她当亲娘了!
彭氏笑道:“好好好,姑姑答应你便是。”
命人取了针线篓子来,手把手的教顾蕴如何画花样子如何分线,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吃过午饭,好容易送走了彭氏,顾蕴的脸立时沉了下来,强忍恶心与彭氏虚与委蛇一上午已是她的极限,彭氏若是再不走,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如嬷嬷在一旁欲言又止,不明白何以昨儿蕴姐儿还那般抗拒彭氏,今儿却又与其那么亲近了,难道自己是白欢喜了一场吗?
可想起顾蕴终究才四岁不到,有些话自己与她说了她也不懂,更糟糕的是万一她回头就说给了彭氏听,如嬷嬷倒不是怕自己被赶出侯府去,她担心的是顾蕴到时候身边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了,以后还有谁能照顾她保护她……只得将已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默默的抱起她,哄起她睡午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