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叶宇口中呢喃斟酌之际,静默不语的柴叔夏恰合适宜的开了口。
“哦?”
“陛下,若是处于盛世,当是立嫡不立庶,其次是立长不立幼……这等甄选继承大统之人并无不妥……”
柴叔夏先是肯定蒋芾的先前言论,随后却是话锋一变:“然而我大宋如今,于外而言,我大宋在陛下的英明治世之下,已然是国势强盛傲视诸国,然陛下也当知晓如今边境仍旧战火未平!”
“于内而言,陛下所惯施的治国方略,虽是颇受争议却有利于万世之国策,此等接班重任须得有贤达者继承,方可贯彻陛下之思想,使之日臻完善……”
侃侃而谈的柴叔夏,没有直接将自己拥立的人选提出,而是说了一番当下朝廷内外的时局。
而这也正是这番话的高明之处,既显得他柴叔夏一心为公,又将自己的意愿表达了出来,同时这也是在挑拨蒋芾与叶宇之间的君臣关系。
蒋芾是什么人,那是文官之首的当朝首辅,又是诸位皇子的老师,虽然太子之位一直空悬,但是太傅之职早已经加封。
一个老师的思想,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学生的一生思维与价值观,所以蒋芾将楚王赵斌拥立为储君,除了楚王小皇子是皇后嫡出之外,有没有别的意图就另当别论了。
而柴叔夏这番看似无意的话,却直接戳中了一切软肋,因为叶宇这几年的贯彻政策都是无形的打压文官,更是将儒学至高无上的地位,硬生生的拉下了神坛。
这种频频出手打压文人的政策,在叶宇驾崩之后,接班人是否能够继续执行,这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重要因素。
如今柴叔夏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再说:你叶宇辛苦颁布执行的政策,将来可能会被蒋芾推举的接班人彻底撤销与颠覆。
蒋芾在一旁是暗暗吃惊,吃惊之余则更是心惊肉跳,他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眼前的柴叔夏。
因为在此之前,他没有想到这个一直不动声色的柴叔夏,会是如此的腹黑人物。
仅仅三言两语,不仅驳斥了他推举的楚王,而且还让他在叶宇面前暴露私心嫌疑。
如此反衬之下,对方成了为社稷忧国忧民的忠臣,而他则无形之中成了自私自利的奸佞小人了。
太黑了,实在是太黑了,太他娘的黑了!
蒋芾暗骂自己此前低估了柴叔夏的战斗值,如今才看出这位是杀人不见血的主儿。
“陛下,老臣……”
蒋芾正要解释什么,叶宇却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言,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柴叔夏的身上:“盛世立嫡长,乱世立贤达,皇舅此言不无道理。那依皇舅之见,在朕的四位皇子之中,哪一位是你口中的贤达之人?”
“回禀陛下,皇子均是年幼性情未定,臣也一时难以看出哪位皇子具有超然之才……”柴叔夏说着,继而稍作停顿,才道,“不过单论庶出皇子中,臣以为齐王殿下颇具慧根!”
“哦?咳咳,皇舅如此认为?”
“靖王虽是年长,然敦厚有余机敏不足;安王虽聪慧超然有陛下之风,然母妃却是女真异族,故而安王身负异族血统,我泱泱华夏血统断不可失真,所以……”
蒋芾在旁很想说楚王不仅是嫡出皇子,又聪慧过人温文儒雅,更适合做王朝接班人。但是经过之前柴叔夏的那番挑拨之言后,蒋芾生怕君臣之间误会再生,因而开始有所顾忌不敢多言。
就在蒋芾懊恼自己低估柴叔夏,而致使如今处处被动局面时,叶宇却突然来了一句:“不过朕,倒是觉得楚王更适合一些……”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