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青灰砖墙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幽静,四处生长的藤蔓攀爬著青灰色的砖墙,有些藤蔓依还是副冬枯模样,有些藤蔓却抽出的细小的绿叶在月光下生机盎然地迎夜风微微摇曳著。
谭嗣同独自在院子里面缓缓的散着步。偶尔他会驻足长立,神情却是莫名的茫然。他手握着一柄长剑,迎着天幕中的月色,静静的打量着星空。
“有约闻鸡同起舞,灯前转恨漏声迟”
在念出这首诗,那种因身薄无力之感的叹息,却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可笑,那些应试举子,有几人不是怀揣着“一朝登龙门,货卖帝王家”的想法,他们又有几人会心怀反满之心。
读书人千百年的风骨,又到了什么地方?
难道都让满清的**斩尽了吗?
天下如此乱局,国家如此衰微,满洲人又岂会在意?满汉之见至今未化,其自然不可能依靠汉族维新变法,这国家的将来那满洲人又怎么可能在意?
国家这沉沉不见将来的局面,又如何能解?
非得革命打倒这满清不可!
想到此处,谭嗣同低喝一声,拔剑而舞!
那剑不过是方才舞起,就听见旁边传来鼓掌叫好声。
“好剑法!复生兄当真是文武双全!”
谭嗣同收剑立直,转眼一看。
脸色顿时一变,是唐浩然。
“子然,你这……”
谭嗣同略带些歉意的说道。
“全是为兄不是,扰得你休息了!”
“休息什么,刚写好一篇书稿,你帮我看看,回头要送给咱们那个皇上!”
唐浩然嘴里说着皇上,可脸上全是嘲讽之意,全无一丝尊重。
“书稿?来,我看看!”
说着,两人便坐在院内石几边,将石几上的煤油灯点亮,谭嗣同便看了起来,翻看了半个钟头后,他便诧异道。
“子然,你这是?〈盛世危言〉?推行新政……”
谭嗣同是一种本能的警惕,虽说心知这变法新政是国家欲摆脱衰弱的必然选择,但他却又本能的排斥满清推行新政延续国运。
“莫非复生担心推行新政会延满清之国运?”
谭嗣同面上流露出的不满,让唐浩然心底暗自长松一口气,在历史上,谭嗣同的反清排满之心,此时只是一个萌芽,就像这个时代的民族观一般,仅限于部分汉人心底的一种萌芽,直到的庚子后,那种萌芽才从义愤发展为理想的思想,进而为国人所接受以至推崇,最终形成一股越来越强大的排满浪潮,进而吞噬满清王朝。
“子然,这爱新觉罗诸贱类异种,亦得凭陵乎蛮野凶杀之性气以窃中国。若子然所行新政沿延其国运,岂不大罪于我族人?”
果然正像唐浩然先前所想一般,现在的谭嗣同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反清斗士”,全不见了过去的挣扎与犹豫,至少其在思想上,已经完全倾向于革命。
“非也!”
唐浩然笑着摆摆手。
“正是因其非中国之人,窃中国之位,便注定了其不可能推行新政,如若行以新政,必当以汉人为新政领袖,满清所怀汉满之防,又岂会让其愿意看到汉人因主持新政进而得志?”
唐浩然冷冷一笑,手指点着桌上的那份书稿,这份〈盛世危言〉并不是历史上的那本书,而是另一份书稿,相比于〈盛世危言〉无疑更为保守一些,不过只有十余万字,所涉及到的自然远不能同历史上的那本书相比,不过却是为推行“新政”作鼓。
“那子然,你这是……”
“这是为了敲开台湾的大门!”
迎着谭嗣同的目光,唐浩然接着说道,
“咱们现在闹革命,可谓是身单力薄,但若是能得台湾,我等以台湾推行新政,进而将其建设成为反攻大陆、兴我民族之后方基地,他日必可光复我华夏河山!”
话间唐浩然的神情中洋溢着的尽是浓浓的自信。
“以台湾一地之力,推翻满清?这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