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
唐浩然深思片刻,然后长叹口气说道。
“我在离开德国时,曾与碰到一位刚从东方回国的洋商,他曾言,今日中国虽实施洋务,意图自强,然所派出外交官,对各国之事了解甚少,而反观日本自维新后,不仅往各国派出外交官,且外交官随员亦深入各国了解各国风土人情、政治历史,其国内仅有关德国政治经济历史之书,便出版数十倍,而中国至今全无一书介绍西洋各国历史风土,也就是因为他的这句话,使得我终于下定决心,在回国前,深入欧洲各国,了解各国历史,政治,然后再将其汇编成书,以待他日供我国人研究西洋之用。”
借口!
这是唐浩然在短时间内能想到的唯一不需要解释自己是搭乘那艘船,何日入何港之类等追根溯源的问题,
“只可惜,在前往香港时,数箱资料却因船难沉于大海之中!”
长叹口气,唐浩然面上全是一副可惜之色,幸好自己抱着的那个救生圈解释了一切,若不然还真不好解释,但愿那艘船真的沉了吧!
“子然,虽说你年青,但论做事的心思,确实超出他人许多!资料无须忧心,若是需要什么资料,以后尽可再次搜集。”
张之洞点点头称赞时,反倒是在心里思索着:这人幸好碰到了海难,若是他一出书或是于报纸上一刊载游历各国的文章,估计立即就会被李鸿章身边那些精通西学之人推荐,然后被其收罗入幕府之中,这是李鸿章的过人之处,识人用人的胆色,远非他人所能相比。他李鸿章可以这样做,我张之洞现在也是一方总督,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做?
他李鸿章可以仗着总督的实权,广纳各方人才,朝廷意于我大办洋务与其分秋色,自然也应该如此。收下一个唐浩然,不单可以借助他在西洋所学,帮助自己创建铁厂,没准以后还可以再通过他的关系再网罗一批留洋人才,毕竟这办洋务不单离不开洋人,同样也要仰仗从西方归来的读书人,至于辜鸿铭,虽说他也是个人才,可他却是西洋的那种文人,所交所往之人于办洋务并不太多联系。
那种渴望留住唐浩然的意然,在张之洞的心中变得更浓了。张之洞的脸上现出蔼然之色,看着唐浩然问道。
“子然,那现在你是否仍然打算前往贵州。”
贵州?那不过只是一个说辞,我现在可以是要投奔你张大人啊!心里这么想着,唐浩然却是长叹口气,无奈苦笑道。
“若是没遭海难,浩然倒是大可前往贵州,现在身无分文、衣食无着,恐怕只得于上海洋行内任职,待稍有积蓄后再行定夺了。”
“哦,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效法关云长之事了!”
张之洞的笑话,让赵凤昌、辜鸿铭都跟着笑了起来,这全他们两人又岂看不清香帅对唐浩然的收揽之心。
“大人,那,那只是在下一时妄言,当不得真!”
看着面前的这个青年,张之洞心知,以他的才学,上岸后至多只需一两月,便会引他人注意,到时候李鸿章,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人才,他也知道,无论是声望还是实力,李鸿章都远在他之上,这一次,可以自己先碰到他的。想到将辜鸿铭收入幕府后,李鸿章的可惜之色,张之洞心下一阵得意。
“子然,既然你无意效命于洋人,既然本官知道了,又岂能让你违愿而行”
满脸堆上笑容,张之洞和气地对唐浩然说道。
“你就在我这里住下来,不要到别的地方去啦。你在外洋,学的是西洋的学问,我以后常给你讲中国学问,你也和我说说那西洋的学问。”
张之洞甚至没有给唐浩然机会拒绝,不待他回答便笑着对唐浩然说道。
“这在船上,实在是无趣至极,既然今天你来了,那咱们就聊聊这西洋诸国,想来子然你这两年游历,应该才诸国颇为了解吧,嗯,你曾在德国留学,那咱们今个就聊聊这个德国如何?”
话音落下时,张之洞不忘瞥辜鸿铭一眼,辜鸿铭就曾于德国留学,眼前这唐浩然到底是浮夸之徒或是真有才学,一试便知。
“这……”
经历一番生死劫的唐浩然虽论才学远不及张之洞以及在坐诸人十一,但岂不知道,他先前的邀约不过只是一时,而现在的“聊天”,或许就是面试了,若是面试成功的话,自己兴也就傍上这棵大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