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街道,一个少有人到的角落。
丁升越站立在趴在地上的秦胄面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脸,狂妄而嚣张地道:“你很优秀又怎么样,我爸是副市长,在g市,不要说只是打断你的腿,就是让你半身不遂,警察局也不敢说半句不是,这不是你的错,谁让你没有一个好爸呢,看在咱们是同学的份上,奉劝你一句,离开小雪,你配不上他。”说完,带着两个手下潇洒离去,但那如踩死一只蚂蚁般的不屑深深地刺激了秦胄,那种耻辱甚至超越了身体上的伤害。
画面一转,场景变成了医院。
一个戴着眼镜的老专家拿着一份意见书对半躺在病床上的秦胄道:“经过我们的仔细诊断,你的右腿骨折,情况还好,但是左腿很严重,胫骨断为两截,断口处轻微骨裂,腓骨断为三截,有一截开裂严重,十分危险,我们院方建议换掉,手术顺利的话,跟常人走路没有多大区别,只是不能负重,费用大概在十万左右。第二种方案就是什么都不换,但是如果不换的话,即使手术成功,也可能造成跛脚,就是我们常说的瘸子--------”
秦胄身体猛然一颤,瘸子两个字刺激到了他,他没有想到伤势会如此严重,竟然到了有可能变成瘸子的地步,他才二十二岁,他还有大好的年华,他还有伟大的梦想,他不想成为瘸子,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恐惧,他惊骇地大叫了一声。
“啊------------”
秦胄猛然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用手揉着头额,“原来只是一个梦。”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隐约可以看见房间布置整洁,墙上贴着卡通图片,床头吊着的是一只拳头大小的咖啡猫,带着女性的味道。秦胄突然身体一僵,目光在床上静止,粉红色的薄毯边缘翻起一角,露出了还缠着白色绷带的腿。僵硬的手举了半天才无力地落到床上,这并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不是王柔老师意外在医院遇见了他,并且支付了欠下的检查费用,估计他已经被医院赶出来了,流落街头。最终,秦胄没有在意见书上签字,前一种方案是他不愿意的,即使愿意,也没有这么多钱,后一种方案,更是他不想看到的。最后还是一位路过的老中医说了一句,他在二十多年前看到一位类似的患者,没有开刀,也没有换骨头,吃中药吃好的,比常人还健康,只是治疗时间比较久,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吃的中药太多,那个人自己也不确定是哪味药材起的作用,这个就要靠自己摸索了。
于是,秦胄把希望放在了中医上。
看到腿,他情不自禁又想起了雪儿,那个纯洁如精灵一般的女孩,在这样的浮躁与现实的社会还能出现如此纯净的女孩,秦胄觉得那是一个奇迹。
从第一眼看见她起,秦胄心理就升起了一个念头,这辈子,就看中她了。茫茫人海,作为g市第一大学,天才云集,并不起眼的秦胄却奇妙地成为第一个走进赵雪心里的人,这不能不说是一件令人大跌眼镜的事,然而,世间很多事是没法用道理去解释的。没有山盟海誓,没有惊世骇俗,一切都那么自然,水到渠成,两人在一起了。
那段日子,是秦胄开心的日子。可是。。。。。。。。。
秦胄心中一疼,那终究成了过去,再也回不来了。
秦胄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了,叹了一口气,开了台灯,发现桌子上放了一本诗集,于是信手翻看起来-------
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秦胄心头狂震,一下子泪流满面。这首诗是隋末唐初诗人王绩的代表作《野望》,此诗描写了隐居之地的清幽秋景,在闲逸的情调中,带着几分彷徨,孤独和苦闷。这所诗写的是王绩自己,秦胄却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他以前读过这首诗,并没有觉得出奇,而现在读来,却有一种惊涛骇然之感,特别是那句‘徒倚欲何依’把内心的彷徨,那种无可依靠的心情表现的十分透彻,入木三分,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秦胄不是王绩,他不能确定王绩的彷徨是为自己还是为国家,不过从诗名可以推测一二,恐怕还是为国家居多,‘野望’二字,不管行为如何消极颓废的人,内心总是存在一份不容于他人的野心,一份美好的期望,或许是为自己,或许是为国家,或许两者皆有。
秦胄只是一个小人物,他此刻思考的只有自己。消极的人最终的结果是遗忘在不知名的角落,他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他想成功,他想攀登,他想成为金字塔顶端的人,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愿望变得格外强烈。
‘野望’二字已经把他心中的野心彻底激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