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瀚墨起身,负手而立,“你们可还记得你们的使命?”
“遵从命令。”十二金祭异口同声的回答。
对于他们而言,的确只需要遵从命令,什么都不需要问,什么都不需要管。
主子的话,就是宗旨。
“既然如此,又何须多问?”苏瀚墨语气淡沉,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十二金祭只效命于主子!”十二金祭异口同声的回答。
“从今以后,也不需要你们再做什么。你们,自由了……”苏瀚墨缓缓的合上眼睑。
众人看着他,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到底是悲是喜,还是不喜不忧。
闭着眼眸的他似乎是在掩饰什么,又似乎是解脱了一般。
“我只想知道真相。”云川不甘心的走到他跟前,坚定的凝视他。
沉默,良久的沉默。
在众人都怀疑他放弃作答的时候,苏瀚墨才缓缓睁开眼睑,一眼无波的看向云川,“复国了又能怎样?”
“为苏皇报仇,为所有人报仇,这不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目标吗?”云川不接的反问。
“复仇以后呢?成为一国之君,守护苏国,尔虞我诈,生死劳碌?”苏瀚墨凝视他的瞳孔,“这是你们想要的生活吗?”
说完,又看向十二金祭。
众人都沉默,才如负重山的道:“这是使命,也是职责。”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生下来就必须做什么,也没有人不能做什么。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权利。”苏瀚墨淡淡的看向他们,“你们跟了我这么久,为一个本不该有的使命而耗尽半生,接下来,就是你们自己的生活了。”
“那你呢?”沈长鞭上前一步,“你能放下仇恨?”
“仇?恨?呵……将死之人,与有荣辱?”苏瀚墨垂下眼睑,掩下满心的凄凉。
淡薄的话语如清风带水般吹拂过每个人的耳畔,众人都感觉如同站在高山之巅,观望沧海一般的绝望。
苏瀚墨轻轻一勾嘴角,扬起的弧度却不带丝毫的笑意,“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们也该知道怎么做了。”
“知道了。”云川回答,十二金祭也相继点头。
十三人都不舍的凝视眼前一袭紫衣素袖飘飘的男子,又将同样的目光投向整个宅子,随即,便都低下头去,“保重!”
话音一落,“咻”的一声,十二金祭便消失在院子里。
云川双手缓缓握紧,想要再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转身,离开。
空气一下子变得冷寂下来,带着蚀骨吞心般的窒息。
苏瀚墨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桌前。
精致的桌面上,一杯碧绿的茶水依旧静静的盛放着,只是已经没有了温度而起的袅袅白烟。
这便是所谓的……人走茶凉吧……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空虚感和落寞感,以前的他自己是受人追捧的,而现在,只剩一个人了……
心忽然过于的空旷,以至于整个身体都变得沮丧,无力支撑的苏瀚墨斜靠到桌上,伸手以作支撑。
空无他人的亭子,凉无温度的茶水,傲然孤独的身姿,整个画面,显得无比的森凉。
忽然,一声沉和的语调传来,为这份悲凉增添了无限的温度,“瀚墨……”
苏瀚墨身姿一怔,眉心一蹙, 缓缓的转过身。
寂寥的天际之下,萧瑟的枯树之间,十三个身姿笔挺而立着,犹如沙漠之中的白杨。
尽管心中悸动,苏瀚墨依旧是压下眉眼中的欣喜,淡淡开口,“还回来做什么?”
“瀚墨,即使你不是曾经苏国的太子,也不是未来苏国的皇上,不是这整个天下的王者,你依旧是我们的主子,是我们的朋友!”云川上前,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苏瀚墨眉心微动,半晌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向来狠戾,又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拥护?
十二金祭纷纷上前,将他团团围在中间。
“没有你,也就没有我们十二金祭,是你将我们栽培至今,怎么说走就走?”沈长鞭挑了挑眉,“况且别以为赶我们走了,你就能独占这王府了!这王府可真是个修养天年的好地方!”
苏瀚墨不由得扬起了嘴角,“既然大家都喜欢,那这宅子,以后便是我们的栖身之所。”“这才对嘛!王府是先皇赏赐的世袭宅院,众人皆以为你死了,这宅子也就成了空宅,最多是受人祭拜罢了。不住白不住。”沈长鞭见他笑了,也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