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吓得跳将起来,哗啦啦头上跟着落了一层的灰土,眼前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西厂探子们更是全都慌了,一下飞起来从桌椅板凳上踩过,又踩过安顺府众官员的脑袋,嘴里不停地嚷嚷着。
“有刺客!有刺客!”
“保护大人,保护大人!”
“谁如此大胆?滚出来!”
没听得见有什么人回答,只看见西厂探子灰影蹦来跳去,隐约可以听见墙边有声响,乒乒乓乓,似乎是有人在拆墙。
巨响也震动了附近的老百姓,一下就涌出不少人来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慢慢地院子里的灰尘渐渐散去,惊慌不已的众人这才看清,在一旁两院相接的一堵墙上破了个大洞,大洞的另一边,还有十多个人,手里挥着狼牙棒,铁锤等重型武器,噼里啪啦地不停地敲着墙,这些人明显武功非凡,一堵高大的墙在他们三两下的动作下,很快就消失不见,西厂探子们全都看呆了,傻傻地望着前面的墙空白处不停地漫延,再漫延……最后完全没有了……
烟尘如数散尽,那堵墙也完全被抓光的时候,一道人影,大大方方地从一团废墟中走了出来。
正是岚宛清。
“大家好。”她微微一点头,一副再正经不过的模样,对于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完全没有反应。
“岚宛清!你疯了!竟然敢拿炸药炸西厂!”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莫可卿,神情愤怒,目光灼然,却隐隐带着一抹说不出的兴奋。
“炸西厂?”岚宛清吃惊地看了她一眼,“我炸的是我的墙,与西厂何干?”
莫可卿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这样说也没错,这面墙还真是安顺府的,西厂后建,这里正好与这面墙相接,西厂也不会多事到再建一堵墙,就直接用了安顺府的墙。
“就算是安顺府的墙,你在紧靠西厂所在擅自使用危险武器,同样犯了大罪!”
“我可是在响应西厂号召。”岚宛清冷漠无比地说道,“西厂如此纡尊降贵,要与安顺府和顺一家亲,安顺府怎能无动于衷呢?所以我才下令,在最快的时间内将这堵阻隔你我两家和善相处的墙给撞的拆掉。从此以后安顺府不仅是桌椅板凳,府中官员,哪怕是鼠蚁蛇虫,花花草草,都全面对西厂开放!”接着她微微一点头,“这也是我应该做的,莫指挥使不用感谢。”
莫可卿一瞬间觉得自己的五官都被气得移位了。
中了“遗忘”之后迅速醒转,被爆炸声所惊动急急赶过来的京白涵,站在废墟之上也完全傻了,美丽无比的脸上一直保持着的高傲与冷酷,也一瞬间被飞落而下的灰给抹得一干二净……
西厂的探子们五官也移位了。
这叫什么事啊?
偷鸡不成蚀把米?
瞧瞧人家这理由用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无从反驳,安顺府隶属于国家部门,西厂可与其同,怎么说也是隐秘部门,这安顺府拆了墙对他们自个儿倒没什么影响,但是西厂受到的影响可就大了。
西厂向来做的都是最为阴私,最为黑暗,最见不得光的事儿,那些个严刑逼供,私下提审,还有西厂特有的培训和建立机制,都不能见人,现在这墙被拆,不是凡事都要暴于人前?
这当然不行!
“今晚我会让人给西厂兄弟们送宵夜来。”岚宛清依然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冷淡态度,“不需要谢我。”
说完她一挥手就走,那院子里呆立着红着脸的官员灰头土脸的都想跟过来,从这堵墙回去,岚宛清一抬头,洛雅就将他们通通拦住。
“安顺府从属,行事光明,从哪进,就从哪出。”岚宛清末了还加了一句,“不过各位顺便把西厂借用的凳子给搬回来吧,顺便给外间围观的百姓说一句,毋须惊慌,安顺府拆墙以示与西厂一家亲,以后到安顺府办事者,顺便可以参观西厂院子的装饰。”
说完她一拍衣服上的灰,也不理那群面如死灰的手下,步履悠然地回去了。
没多久安顺府官员全都回来了,从西厂的三进院子里扛着板凳出来的,再扛着板凳进了安顺的院子,绕了好大一截路,人人满脸是汗,一脸的通红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羞愧。
他们颤惊无比的将凳子放好,站在岚宛清的公署外一排排等着训话,但是岚宛清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让赵韩出来传话,“大人已让厨房准备好山楂汤,各位好吃好喝的,也都喝上一碗解解下食。”
众人全都愧不敢当,乖乖点头就下去了,自此之后,虽然西厂与安顺府只一墙之隔,却没人过去串门子。
岚宛清慢慢踱到门口,抬眼就看到西厂府外金碧堂皇的“京西侦缉总厂安顺分局”十个字草书张狂,金光闪闪,反观于安顺府老老实实的黑底牌匾,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