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低垂下的双眼,隐隐地带上了几分笑意。
“谁能证明?”
一室寂静,所有人都无法答复,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没有真凭实据,任谁也不能多说一句。
殷佩敏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刻了,正准备将茶杯放下的时候,一道淡淡夹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我能证明。”
声音里有着笑意,却没有温度,让人听了觉得心里凉凉的。
龚诚等人听到这声音的时候,眼里却是一番笑意涌现。
殷佩敏却不同,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背脊一直,瞬间眼神就变得凌厉起来。
他怎么会回来的?
他怎么可能现在回来的?
他不是应该陪着那个女人去安顺城受勋了吗?
他为了救那个女人,私自调兵,这还不够,还要回京公然为她撑腰?
殷佩敏的手紧紧扣在宝座上,黄金琉璃护甲死死抵着,在金面宝座上压出一道浅浅的压痕,但是她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冷漠而又高傲的笑容。
“哀家突然觉得,”她说道,“咱们这齐霄皇宫的宫禁,实在太过松散了,哀家甚至担心,说不定哪天就飞出个刺客把谁给杀了,这可如何是好?”
无人敢接这个话头,只有那立于门口的高大身影,微微一躬声说道,“太后言重了,微臣出入宫禁之权,当初还是您给的呢。微臣也一直心生惶恐,既已如此,那还请太后将成命收回吧。”
殷佩敏看着慕寒,同样带着笑意,“给你就是给你,怎可再收回来?这齐霄皇宫对于入千军万马如入无人之境的慕家少帅而言,根本也不够看的,容亲王你也无需自谦。”
“慕家少帅现在连自家家门都无法翻进去,倒是太后过誉了。”慕寒笑着扶着腰,慢慢地走了进来,接着微微一躬身,“微臣慕寒,参见……”
“起来吧……”殷佩敏没等他行完礼,就随意一挥手。
慕寒却还是依规矩施完礼,扶着他那明明不痛却看起来似乎痛得不行的腰,微笑着站在一边。
殷佩敏坐在上方,等着他开口,他却久久不说话。她倒也乐见其成,他不开口最好,那这证明的事就只能这么翻过去,两人这样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她坚持不了了。
他不开口倒是可以,她却没法不开口,前几日是她宣召慕寒回京,为他调遣天齐军一事作解释,慕寒接旨之后就表示一定快马加鞭赶回上京,结果紧赶慢赶偏偏这么巧,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给赶到了。
她自然得问到调军一事,慕寒自然也会接过话岔说到西番军中之事,最后她必然会被他给绕过去。
殷佩敏心里暗恨不已,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身边是不是有慕寒的探子,怎么会每次就这么凑巧?她想着,是不是先装傻,把事情糊弄过去,现在群臣都不站在她这边,再加上个慕寒,凭着他超绝的身份地位,她根本就讨不到半分的好。
她还没开口,慕寒已经笑道,“太后,微臣如今急急回京,就是想要在驾前证明自己,刚好现在诸位大臣也在,也好给微臣一起做个见证。”
殷佩敏一时没反应过来,赶紧他刚刚说的证明,是要证明自己的无辜,与岚宛清没有半分关系?
他不是回京来给那个贱人撑腰的?
殷佩敏心里的喜悦轰地一下就炸开来了,刚刚还阴冷无比的殿堂似乎都开始泛着暖意,如春风拂过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刚刚还看起来面目可憎的群臣,现在看起来也都是一个个英俊无比,而对面站着的慕寒,更是珠玉般光彩,让她见了心生近意,真想凑上去好好与他亲谈一番。
她目光转而又落在慕寒微微带着尘土的衣襟之上,还有他眉间无法抹去的倦意,她突然就有些恼了,她干嘛那么着急催着他进京呢?害得他如此奔波劳累。
不过再转念一想,他这么急着进京,是不是也是因为怕她生气呢?
“英亲王……”殷佩敏再次一开口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虽然在奏折上你已经说明了事情原委,但是哀家免不得还是想要亲口听你说说,不过这事倒也不急,来人啊,给英亲王看座。”
众臣全都愣住了,瞪大了眼看着眼前急转直下的场面,这又是个什么节奏?刚刚他们还明显感觉得到太后一副阴冷欲雨的表情,怎么一瞬间就变得这么和善可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