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他会保护她,但是她更得要能保护自己,拥有最忠诚的属下,是他为她的将来,铺下的第一步!
他等她,心理历经翻天覆地的三波。
初见之时,为她霸气所惊,突然起意要用她做挡箭牌,转移殷佩敏的注意力,直觉他认为这个女子,会比之前的三个更有韧性,会让殷佩敏很花一些心思。
再往后,他开始觉得,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转移殷佩敏的注意力,不需要拿她的安危作赌,他想要藏起她,隐没她,不要让她走进那样复杂无比的世界,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但是如今。
所有往事一点一点掠过,绿了春叶,红了桃花,心思翻转之间,他不想理清,也毋须再去理清。
左不过人生之道,漫漫未来,忠于自己的心就是最好。
披风一掀,露出那苍白无比的脸颊,一身的鲜血,大半的衣裳颜色已经分辨不清,却更能分明的看出,那衣衫之上,尽是一层又一层,厚腻无比的鲜血。
城上之人不少双眼圆瞪,更有人死死捂着嘴,眼底泛着泪光。
洛雅眼眶通红,千落尘愣愣地看着城下,手指死死地抓着城墙,甚至手指抓破了露出红印也未感觉到。只有季扬一声冷哼说道,“她竟然还活着?命可够大的!”
他话音一落,下方慕寒的声音清楚无比地传来,“她……岚宛清!在城破将破之机,为救一城军民,彻底解释西番,装疯,杀友、让好友将她打落城下,故意被俘!被俘之后,她与西番主帅赌命,要用自己的命,换西番失去主帅大败城下!她拼了一身重伤,将西番主帅刺伤,动摇西番军心,这才有我军一夜突袭成功,才有西番的败局,才有此刻……”他目光再次从城上二七营的人脸上掠过,冷然无比地说道,“越漠被救,尔等,苟活!”
风声赫赫,清晰无比地从城墙上掠过,四周突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城上城下,数万之人,所有人都屏诠了呼吸,以至于还能模糊听见城墙灰尘掉落的簌簌之声。
微微的簌簌声,轻细无比,却像重锤一般,重重的锤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不可能!”半晌死寂之后,季扬大呼,“不可能!她连武功都不会,又怎么可能在西番主营与完颜浩真赌命!完颜浩真举手之间就能杀了她,又何需与她赌?!”
“你们根本不了解……她也许不能做你们能做的很多事情,但是她可以做到的,却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
季扬还想反驳,花清间突然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衣袖,指了指地上的箭。
季扬突然哑口无言。
这些箭!
这些莫名其妙恢复如初的弓箭,支持他们渡过了攻城占最为激烈的最后三天,所有人都深信岚宛清,真以为那箭是工匠们修好的人,但是季扬出身大家,很是清楚,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岚宛清的神奇,他们日久相处,怎么可能真的完全不知情?
慕寒一拍手,关耀宗的属下将领,押着一群西番兵走上前来。
这群人,全是完颜浩真的亲身护卫,亲自目睹了赌命事件的经过,慕寒早就下令护卫跟紧这些人,务必俘虏几个。
“你们西番汉子,入军之前你们都在你们的神灵前发过誓。”慕寒淡淡地说道,“将真相说与他们听,我让你们光荣一死!”
“不需要你的威胁!”一个被捆的汉子双眼发红,用生涩无比的齐霄话说道,“西番男儿从来不怕死!事情是如何就是如何!”接着他看向岚宛清,大声说道,“这个女子是个英雄!我敬她服她!主帅遇上她,是命中之劫!”
另外几位西番士兵也大声道,“我们只恨,没有劝大帅,将她给杀了!”
关耀宗微微一点头,看守俘虏的士兵松了绑,微微后退。
几个西番兵互相对视一眼,朗笑一声,捡起齐霄兵故意留下的刀,拿在手里一个反手,直直刺入心窝。
血落四溅,城门无声。
“好汉子!”慕寒朗然说道,“全尸,在城外择地安葬!”
“是!”
日头更烈了一些,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岚宛清,再看了眼城上泥塑一般已经完全呆住了的人,慢慢地为她把披风盖上,仰头一看。
就这么一抬头,城上城下,轰然巨响。
城前接应的士兵一跪而下,城门后欢呼着准备迎接援军的百姓也跪下,城头上拼死对敌精疲力竭的军人,跪下!
千落尘双手紧紧地捂着脸,热泪滚滚从指缝里不停地流出来,她嘴里颤声不停,“天啊……天啊……天啊……”
秋思虹转过脸,肩膀不停地抖动着,压抑着的呜咽声不停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