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明灭,不断走出的是沉默的士兵,站满了一地。
无声也是一种力量,龙傲天最初是愤怒,再来是震惊,最后面对那些沉默无语的对抗,脸色也渐渐发白。
现在的他深深体会到了“失道寡助”的可怕,本来这些他从来看不起的下等兵,一旦整齐一致的爆发出属于他们的愤怒,效果同样令人畏惧。
“我等现在都是嫌犯,不敢再留在龙齐军大营,给少帅还有诸位兄弟带来危险。”关耀宗语带讽刺地说道,“走!”
慕寒在马上对着龙傲天微微一拱手,率先策马而出,珍珠白的披风迎风而起,将这一地的夜色给涂得亮白。
这一抹就如他到来的时候一样,如冰雪满天,在龙齐军众将心头镌刻。
他身后,暗夜军紧跟上前,也不管身后的“一万嫌疑犯”,那些“嫌疑犯”也竟然自己跟了上去,排得整整齐齐,就像是随军出征一样。
这大概是齐霄有史以来最为不可思议的“押解罪犯”了吧?但是却没有一人敢有任何质疑。
龙傲天挺直无比的站立着,看着慕寒头也不回的离开,潇洒而去,白色披风猎猎如军旗招摇,一卷就将他一万军士带走。
身边将士看他气色不对,小心地往前一凑说道,“少帅……”
龙傲天身子突然一晃。
“噗……”
一口鲜血,飞洒空中。
被慕寒气得吐血的人扰乱了龙齐军整个军营,对于这些慕寒可不会管,他策马而出,当先而驰,没多久却下了马。
关耀宗骑着一匹暗夜军让出的马追了上来,愣然看着四周,问道,“这不是去越西的路,还有……亲王您为何不将末将捆起来?”
“你觉得自己有罪吗?”慕寒不答反问,笑着看向他。
关耀宗脸色一凛,怒色一涌而出,冷硬无比的回答,“当然没有!”
“那么……”慕寒一转身,看着跟在身后浩荡无比的士兵,问道,“你们……可有罪?”
士兵们一阵沉默之后,突然如山洪爆发一般整齐的呐喊道,“没有!”
“你们敢说,我就敢信!”慕寒站在高处,黑夜里珍珠白披风卷如浮动,他的声音冷然却清晰无比,“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去越西接受审判,二是跟着我,去越漠!”
关耀宗猛地抬起头。
“越漠!”
“越漠已被围五日。”慕寒冷冷地说道,“这是扼守西往通往内陆的重要城池,那里有你们父老乡亲,也是你们龙齐军必须守护的重镇!越漠城破,我不信你们一点也不知情!”
关耀宗沉默了。
“你跟我一走,就是彻底将龙傲天给得罪了,你若想活若想翻身,那就需要一场功勋在身!”慕寒长手一指,指向越漠,“那里,就是你立功所在!只要你杀灭西番兵将,救下越漠,到时候,谁还敢冤你半分?谁还敢说你灭尽西番蛮子的英雄,通敌卖国?”
“但是我擅自出兵……”
“一切后果,由我承当!”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半晌,关耀宗一转身,看着身后饱受摧残的属下,又看了看神情悲愤的士兵,再看向自己一身的狼狈。
“好!”
“越漠!”
一万精兵,改道直奔越漠。
慕寒始终微笑着,无人看见他眉间淡淡的疲惫。
他身边星冉望着浩荡无比的队伍直奔越漠,心里震动万分。
只有他才知道,没有兵权,也被朝廷猜疑不能插手军权的慕寒,能做到今天这一步,是有多么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