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她才会如此渴望温暖,会下意识地想去靠近。
“岚宛清。”她已经走过他的身边,又开始新一轮的工作,他靠在门框看着她,轻声一叹说道,“你说过没有永恒的日光,却有始终如一的黑夜,但是黑夜都有过去的时候。”
岚宛清停下手里的工作,垂着眼,就在萧凌初以为她不会回复的时候,她突然侧头看向了自己的肩头。
萧凌初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看过去,接着身子一僵。
岚宛清青灰色的长袍肩部,有一片显得颜色微深,有着淡淡的水痕。
“如果你还为黑夜而流泪叹息……”她接着说道,“就永远看不到第一缕日光有多耀眼。”
接着她低头,继续认真工作,一阵风过,她将身前的门慢慢关上。
萧凌初站于门前,看着那门慢慢地合上,就似乎是将她的人生与他就这样隔绝一样。
所有心思万千浮觉,就在这一刻静止,就连一声叹息似乎都太晚了。
他要怎么才能让她知道,他会叹息流泪,不只是为了夜的黑暗,更是因为黎明那一刻的光芒而感到喜悦?
要怎么才能让她清楚,他已经看到了那一缕日光有多耀眼,甚至他因为那一抹耀眼,不由自主闭上了眼,只不过再睁开之时,日光已消。
“啪……”地一声,门决然地关上。
萧凌初慢慢转身,沉默许久,突然一跃而去,直奔城头而去。
那一日,所有在城头苦战的士兵,全都看见一个蓝色的身影,在城头长啸而战,不知疲惫。他蓝色的衣袂在风中翻卷,将武器和鲜血飘落,带着一抹萧瑟而又孤儿的意味。
这一晚,尚武部大营。
一队士兵正在巡逻,脚步声阵阵,不停有口令传来,军营的夜里,始终不会沉寂无声。
隐约大营之中,有人怒而拍案,只是尚武部大营军纪严明,不是巡逻经过,根本没有人敢随意靠近。
接着屋子里就走出了一个少年,背光而行看不清容颜,但是他步履轻快而又笃定,月色照出他修长的身影,高大无比。
“蓝佰长!”他出来时正好遇上一队巡逻兵,领头的士兵立马恭敬无比地招呼。
他能不恭敬吗?眼前的少年虽然年纪比他还要小上几岁,但是却是大家出身,又是龙之营第二营的精英人才。最为难得的是,人家虽然出身好,却毫无纨绔之气,入了尚武部大营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却靠着自己的绝对实力,迅速成为佰长,创下了尚武部上升最快的纪录。
年纪轻轻,前途已然无量,谁还敢轻视?
“小罗。”蓝世景微微一点头,看了眼巡逻队突然问道,“兄弟们这是这个月第六次夜巡了吧?很辛苦吧?”
“是啊!”被叫小罗的男子长叹一口气,“是啊,将军说近期西番有动作,所以增加了夜巡人数和班次,大家都不容易啊。”
“嗯。”蓝世景一点头,“听说你上次胃痛还没好呢,不如今晚我来替你吧,可好?”
“这……这不大好吧……”小罗不好意思地说道,但是蓝世景也不由他拒绝,直接将他的蛇矛取过来,戴上标记,问过口令之后,将他推到一旁。
小罗一脸感激地回去休息了,蓝世景执矛绕军营巡逻,很快就走到了总将主帐附近。
主帐内此刻说话声声不停,蓝世景自然走近,执矛的影子映在窗绕上,里屋尚武部总将葛穆边几人瞟了一眼,全然不在意地继续讨论。
门半掩着,里面的声音就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竟然……真绕过我们和龙齐,直接去了越漠!”
“但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肯定有秘道,有内奸!”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朝廷命令我们和龙齐全都在饮马关候命,但是在龙齐却把人马全都撤走了,现在怎么弄?我们是留还是撤?”
“龙傲天有私心,我们怎么能跟他学?朝廷命令怎能违抗?”
“但是在我们只在饮马关观望,任越漠危险也不管,越漠又会怎么看我们?”
“这是朝廷的命令!”
“……真想不通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是想让越漠消耗西番兵力?开玩笑!就越漠那么点人,可以坚持几天?一旦城破,西番挥军南下,这残局谁来收拾?算算时间,只怕现在越漠已经城破了吧!”
窗外,执矛不动的身影,突然晃了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