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狼也是常胜之后必生骄心,根本就没把眼前的两名女子放在眼里,而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落在了有武功的洛雅身上,对于岚宛清一点也不在意,不然的话也不会落败于此。
“你是怎么知道……”洛雅想问岚宛清,是如何发现这两个人都是同一个人假扮的。
“你说过他,他擅用左手。”岚宛清淡淡地说道。
“是的。他是左撇子。”洛雅想了想,但是回想之前的情景,她并不记得奔狼有用过左手。
“以他这种狡猾的心性,别人以为他是左撇子,不见得他就真的是,不过是为了迷惑他人之计而已,而他的右手其实更灵活。”岚宛清冷冷地说道,“只不过有时候骗人骗久了,自己也会变得迷糊,他左手习惯握剑,虎口茧子比右手重,而且有些动作会下意识地用左。刚刚在棚子里睡下之后,他往右翻身,按理说应该用右手撑,但是他用的左手。正是因为他已经潜意识里认为,要多用左手误导他人。而在庙里,他递碗过来的时候,明明是用右手递的,但是左手却是轻轻一握,也是因为潜意识的动作。”
洛雅不由得点点头。
“没想到我竟然败在个娘们儿手上!”地上躺着的奔狼呻吟着不甘心地说道,怎么想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抓,最后只能定调为鬼神之说,“云空大师给我算过,我今年涉江河遇女人不利,怎么我偏偏就不信他呢!”
两个女人根本不理会他,一个单膝跪在他身边,一个将身边的长绳一抽,就把他给绑了个结结实实,奔狼又开始废话起来,“他娘的,也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
他被洛雅粗鲁地压在地面上,耳朵贴在地上,本来正在唠叨不停的他,身子一震,失声道,“他娘的!堤坝怎么这么空!”然后抬头一看,又说道,“要下雨了!”
话音一落,哗啦一声,天公就像是听了他的命令一样,刹那间暴雨而至。
头顶上的黑云就像是生生被划开了一个口子一般,那滴落的暴雨就像是有人将河流中的水直接倾覆倒下,万里天涯之间,只见茫茫一片全是雨幕,连景物都看不清楚了,中间还夹杂着剧烈的狂风,吹乱了草丛,吹弯了树枝。
这么大又这么凶猛的暴雨,岚宛清和洛雅都被打得快无法呼吸了,只有奔狼突然仰天长叫,“完了完了!比我想像中还要糟糕!”
“真是个疯子。”洛雅嘟囔,接着一把将他拖过来,直奔下去坡,最后将他绑在马上,就和岚宛清一同往府衙直。
大雨落下的那一瞬间,越漠府衙后院里,府尹罗聪被那块巨响惊醒。
看到天间雨幕降落,他眼底却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披衣而坐,将油灯点亮,磨好墨就开始写信。
信纸雪白,边有桑纹,古典而又精致,正是京中某个人的喜好。
“……还望兄台代禀:边城悍匪一事,卑职已有万全之策,必不留后患,危及你好。此时天时地利人和,真乃神助。还望主子放心。之后对二七营诸人都将有安排……另,汾河坝去年冬季加固之时,工程节余银两三百万,已命盐帮马舵私密押往上京……请代问主子安好。”
信完好之后,他小心翼翼的吹干,放入特制的信封之中,再放到窗台下一个暗格里,一切只待天亮,自会有人取。
接着他看向无穷雨幕……这样大的雨,那两个女人也是只身前往抓奔狼,荒郊野外,杀人恶盗,有个三长两段也是自然之事。而且这雨也及时得很,一切痕迹都会被冲掉,越漠也只会多一桩无头悬案而已。
他一边敲着桌面,一边深思着,这样一来,那奔狼的恶名又会加上一层,那赏金要不要再调高呢?也好表示一下官府对于破案的决心和诚意?还有……明早什么时候叫人去收尸比较合适呢?
大雨也将签押房值班的官兵们给惊醒了,所有人都穿上睡衣,关起窗来唠着磕。
“那两个女人也活该倒霉。”那前往报信的衙役笑嘻嘻地说道,“这样大的雨,只怕是有去无回了。”
众人大多都在笑,也有人默不出声,过了许久一个老兵出声斥道,“二蛋,你有什么好高兴的?真说起来,人家错在哪了?我家就在边城附近,这些年来没少被那些土匪骚扰,日子都过不好。这次家里人送信来,现在那些土匪已经收敛了许多,所以才来得及抢收庄稼。你不要忘了,说到底我们也是村户人家,别以为现在当了兵,就忘了出身!”
“放你娘的屁!”几个年轻衙役一脸怒火地说道,“现在咱们可是朝廷的人,那心就是朝廷的,你这样说,小心老子告你去!”
“吵什么吵!”有人幽幽地说道,“反正那俩女人死路一条,二蛋,信是你去报的,小心别人含冤而死,化作厉鬼来缠着你。”
“胡说八道!”一阵冷风吹过,二蛋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畏怯地往四周一望,“老子一身正气,身正不怕影子歪,怕个毛啊……”
“砰”地一声,紧紧关着的门,一声巨响。
众人心里本来就有鬼,被这样一吓,全都跳将起来,互相对望一眼,才发现彼此脸都已经吓得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