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寺院,谢神策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曾经最快乐的地方,不是李阎王将他打的遍体鳞伤的小校场,不是王鼎操练他与王逵王钟的淮军军营,甚至不是王家大宅里王青盐王解花经常偷偷摸摸光顾的小院子。
而是......这座山。
偷张家的鸡,摸李家的狗,欺负王家的小朋友......谢神策在琅琊山称王称霸无法无天,才最有意思。
但如今谢神策再回琅琊山,却再也没有当年的感觉。
就算是上一次为了蔡案回来,在太湖被二里人刺杀重伤住进琅琊山的时候,那些“徒子徒孙”也能时常串门,顺带打打牙祭。
现在不行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身上的血太多了?难道是最近几年自己的名声已经能让人产生畏惧了?
走到大师兄的住处,谢神策的心情才又慢慢好起来。
王解花带着曹冠修剪院子里的花草,忙的不亦乐乎,大师兄在忙着炖汤。
大师兄很高兴谢神策能够回来,更高兴谢神策回来之后第一个是来看自己而不是王家人。
所以大师兄为谢神策准备了一道谢神策最喜欢的小鸡炖蘑菇。
鸡是琅琊山的野山鸡,蘑菇是后山的野蘑菇,已经小火慢炖了小半个时辰,谢神策在门外的时候就已经能闻到香味了。
这也是谢神策心情能慢慢变好的原因之一。
大师兄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了,对谢神策点了点头,然后示意谢神策陪他出去走走。
“老尚书......你不要太过伤心了。”
大师兄不怎么会说话,一般也不愿意说话——否则谢神策当年也不会平白挨了那么多打——这一开口,还不如不说话。
谢神策自然知道大师兄敏于行讷于言,也不以为意,笑着说道:“去年的时候就知道了。伤心也早就伤心过了,只不过真来了看到熟悉的地方没了熟悉的人,心里还是不舒服而已。”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谢神策心想这能算什么欣慰,还不如直接说我没心没肺呢。
此后两人便再没有别的话可说,只是一直走着。
不觉间,来到了寺院外的一块空地,是僧人们平常练功的所在,场边还有木桩石磙等器械,也有几排棍棒。
这里谢神策很熟悉,因为当年除了大师兄的那个小院子,就属这儿,是谢神策练功最多的了,李阎王经常上山,也是在这儿教授谢神策刀法。
大师兄看了看面露怀念之色的谢神策,说道:“试试?”
谢神策开心一笑,说道:“试试。”
于是两人各从两边的架子上抽取了一根木棍,站在了场中间。
互行了一礼,谢神策右手将木棍杵在地上,身体站直,双眼直直的看着大师兄,眨也不眨。
眨也不敢眨。
大师兄只是负手而立,右手握住木棍的前端,将其随意的斜在胸前,尾端挨地。裁剪的刚好的僧袍微微摆动。
谢神策一动也不动。
太阳渐渐到达最高点,山上虽然凉快,两人却在太阳底下站着,微风吹过,也是一阵热浪。
谢神策满头大汗,大师兄风轻云淡,哪怕是鼻尖都没有最细小的汗水。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破绽,谢神策找不到可以攻击的地方。
汗水已经打湿了谢神策的前心后背,眼睛也酸胀的厉害,而且被汗水蛰的很疼。
大师兄微微一笑。
谢神策大吼一声,以棍做刀,向着大师兄狠狠劈了过去。
没有破绽就是没有破绽,大师兄原地不动,就是看再久也还是找不到一丝一毫可以出手的机会。
实际上大师兄为了站姿舒服,已经换了三个姿势了。此时他是左手持棍,握在棍棒的中后段,木棍微微前倾。
一棍劈下,大师兄没有动,只是在那根木棍将要打到自己的头上时,左手一转,手中的棍棒毒蛇吐信一般,迅速探出,只是轻轻一点,便将谢神策的木棍点到了一边。
谢神策左脚横跨一步,右手握住棍尾,将木棍提起,然后上撩。
大师兄左手微动,手中的木棍再次轻轻一点,将谢神策的攻击化解。
身体一转,谢神策左手也握住了木棍的尾端,然后双脚脚尖为轴,上身翻转,将木棍架在自己肩上,身体转过一个大圆,右手闪电松开。
“嘭!”
大师兄终于离开了原地,只是一闪,便躲到了一边,谢神策的一记“崩棍”生生打在了地面上,黄土夯实黄沙铺就的地面便出现了一条深深地棍痕。
身形再起,谢神策如陀螺一般再度朝着大师兄站的地方转去。
大师兄双手握棍,生生承受了谢神策一记崩棍,然后迅速朝谢神策撞来。
谢神策收手不及,躲避不及,腹部只来得及一收一放,便被大师兄打出六七步远,手中棍棒险些把握不住。
只是扎眼间,谢神策便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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