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顾言浑身一僵——云少卿受伤了,他们马上找过来了,怎么办?
躲在草丛里,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刚猫着身起步,立马被发现,“看,那边的草丛刚才动了,快!!”
顾言咬了咬牙,他们指的是她这边的方向,怎么办,少卿,你在哪?我该怎么办?
“大哥,唉哟!”好像是谁跌倒了,“MD,疼死我了,我……哎哎,快看那边水里好像有东西啊!”
“你没看错吧?”声音刚落,正好水里又发出咕噜一声,“他们一定躲到水里了!”说着,几个人就往河床那边浅浅的湖泊跑过去。
顾言也顿时松了口气,紧了紧被汗水浸透的大衣,趁机蹑手蹑脚的朝相反的方向去。
在看不清的前方,她深一脚浅一脚的,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脚下具体踩的是草还是湿地,总之感觉越来越软,好像随时随地都会陷下去……
这个念头刚出,突然一声惊呼,再反应过来,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在一点点的下陷!
沼泽?顾言瞪了瞪眼,手忙脚乱的试图抓住四周的枯草,想爬上去。
却是下一刻,噗通!!
身体没有任何防备的掉下去,最后滚在了软塌塌的什么东西上。
她惊惊恐恐的一摸,在确定身子下还是枯草后,长长松了口气。
离开,她得马上离开这里,搓了搓不知道在那擦伤的手掌,刚吃力的往上爬,身后好像传来什么声。
野兽还是人?
一下子,顾言感觉自己回到了原始人类。
仔细听又没有,她脑袋蒙圈了一样,抖着声说“……有,有人吗?”
好一会都没有人反应,难道她刚才听错了?
感觉这里好像是那种类似储存什么物品的地窖,空气里隐隐有蔬菜腐烂的味道。
“谁在哪里?”她警惕的看向模糊不清的四周,慢慢往前走。
滴滴滴~!
忽然有滴水的声音从前面不远的地方传来。
难道这个地窖很大?
这一刻,唯一让她勇敢的就是腹中的宝宝,为母则强,就算是为她,她也要努力,大不了就是一死!
这样想着,面对黑漆漆的地窖,面对未知的恐惧和危险,顾言又往前走了几步。
隐约间好像听到有喘息的声音传来。
“少卿!”她不知道为什么,脱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是你吗?”
“阿,阿言……”回应她的声音,虽然特别的沙哑和虚弱,可顾言一下就听出这是云少卿。
“少卿,是我!我在,阿言在,阿言就在这里!”
前一刻,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在这一刻鼻腔瞬酸,一直隐忍的泪猛地涌出来,“你在哪?我看不见,你再出出声!!”
一秒,两秒……,差不多半分钟过后,什么声音都没有。
怕上面的那些人听到,顾言没敢再出声,一点点的摸索着,指腹划破了都没在意,忽然摸到软软的皮鞋声,泪水又哗的落下来。
“少卿,你伤到哪了?”顺着腿,她摸上去。
经过云少卿胸膛里,异样的高温又让她呼吸一紧,很明显这是伤口感染,导致的发烧。
“少卿,很快就天亮了,只要天亮我们就有办法了!”她抱着他,紧紧的,在听到云少卿含糊不清的说冷时,想也没想的解开衣服。
“这样有没有好一些?”
“好冷……”
云少卿后背虽然靠着软软的枯草,可背后的刀伤火辣辣的疼。
迷迷糊糊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竟然看到了小妻子,不由得抿嘴一笑,彻底晕了,顾言眼里的泪,也因此再度落下来。
他这是在撑着最后的意识,在确定来人是她之后,才不再警惕:云少卿,到底我们有过怎样刻骨的过往,才让你这样相信我,甚至不至一次的舍命相护?
这个夜,仿佛特别长,不管怎么熬都熬不到天亮。
云少卿的体温也从高温慢慢减退,就在顾言松了口气,以为他退烧了的时候,又开始低烧,不管她怎么搓他的身体都缓和不过来。
顾言索性把衣服全部脱掉,用自己娇柔的身子去温暖冰冷的他……
贴向云少卿后背的一瞬,顾言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战抖,她脑中好像闪过一个片断——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中,是她早起晨跑的时候,发现不远处有个晕厥在地的白衣男子,他好像也是出来晨跑的,职业的原因她没多想,上前给他做心律按压,也进行了人工呼吸,唇和唇相碰刹那,男人一下睁开眼,她被吓得忘记了下一步的动作,转身就跑……
“阿言……”体温渐渐恢复,云少卿的意识也慢慢清醒,“你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我好着呢,你呢?少卿,你真的醒了吗?”她不是在做梦吧!长时间的拥抱,让顾言已经忘记了她和他的姿势,只是紧张的用额头去试他用额头的温度。
“好像不烧了?”又试了试,“不对,好像还在烧,是低烧啊!怎么办?”
“傻瓜!”感觉到彷徨无助的小妻子,这么紧张自己,云少卿在想这一刻就算死了也值,“怎么,你不想我醒啊?”
“我只是不敢相信,少卿,你没事就好!”她怕,怕极了他不会再醒过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只能等天亮!是不是吓坏了?”感觉到小妻子点头又摇头,云少卿虚弱的一笑。
这一刻,他真的太幸福了。他和她,他们之间仅被为数不多的衣服包裹着,两人这样零距离的相拥着,这种感觉太好了。
“阿言,我要好好谢谢你。”一扭头,他没给她反应过来的机会,在黑暗中准确的吻上了小妻子微干的唇瓣,“宝贝,对不起!”
“唔……”又是谢又是对不起,还宝贝的叫,顾言双手抵在他胸膛前,“什么意思?你伤到哪了?”
没有药包扎,云少卿不想谈伤口,继续吻着小妻子,“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跟着一起遭遇这样的危险,阿言,我对不起你!”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人是认识你的人,雇来绑架我们的?”想想也是,出差是突然决定的,然后下飞机之后,就被人瞄准了,不是熟人又是谁?
忽然想到李慧在婚礼上告诉她的,顾言说,“是你家里的人吗?”那些为了争夺继承权的家人。
“……家?”好遥远的一个词。云少卿低笑,他不知道那一栋栋富丽堂皇的房子算不算家,那些几乎从来不碰面的亲人算不算家人。
在这个危机尚未解除的地窖里,他用清冷沙哑的嗓音,缓缓的讲着自己故事般的过往,“大概三十年前吧,有个男孩一出生就是名门,从小他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在意贵与买不起,过着常人羡慕无比的少爷生活,却没有人知道总有意外发生在他身边。
好像霉运一样,吃饭就噎到,下楼好好的楼梯,不是断了就是非常的滑,就算走在路上,也会有时不时冲上来的意外,车主们的托辞是刹车线不好使等等的。
小学毕业后,虽然男孩聪明的去了一个无人知道的国家,开始新的求学,同样霉运再一次降临,意外的是每一次霉运后,男孩都重新站起来。
一次聚会,叔叔问他,你为什么总不死呢?
阿言,其实我也经常问我自己,怎么就不死呢?”感觉到小妻子的哽咽,云少卿笑了下,“你瞧,人人都传活不过三十的他,前段时间三十岁的生日刚过!”
“少卿……”顾言搂着他的脖子,心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阿言,和我在一起,怕了吗?”这是一句三年前就该问却迟迟没问的话,“不过,走到了今天,你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
“云少卿!!”她沉溺在悲痛中,没注意他身体的变化,“你讨厌!!!”
“对,就算是讨厌,我也不会再放开你!”忍着后背的伤,他把她弄到腿上,“阿言,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别怕~!”
顾言点了点头,问出憋在心里很久的疑惑,“我们是不是早就认识?”那一天他晨跑晕厥,肯定也是和他叔叔有关的意外!
“是,三年前,在瑞典!”他紧紧的搂着她,提起大雪时他晨跑的意外,“你当时救了我,又把我的初吻给夺走了,为什么不等我看清你的样子,就跑了?”
“啊?”顾言错愕着,“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三年后的中秋节?”
“具体什么时候,让我想想……”云少卿的思绪好像陷入了过往的记忆中,“我……”刚一开口,上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随即听到有人大骂,“艹啊,居然是个泥坑,可把老子给摔死了!”
顾言忽然一紧,整个人往云少卿胸膛里贴近,“怎么办,他们万一下来……”直到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衣服包裹下的他们,是坦诚相见的。
“别怕!”云少卿吻了吻小妻子,警惕的盯着前方。
前方不远处,有人发现了什么,“咦,这里好像有个地窖啊!”
另一声音回道,“地窖?他们不可能躲在里头吧?赶紧的,你俩下去看看!”说着,又唉哟一声,好像是谁再一次跌倒了。
骂骂咧咧中,突然噗通!下一刻,好像是什么重物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