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乞丐之前对德军所做的事情,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但是现在却丝毫没有那种感觉,反问一句:“这么明显我会看不到?你开什么玩笑。”
乞丐被我问的一愣,他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很多次,过了许久,才听得他一脸惊诧的说道:“你咋还活着?”
我被这厮问的一愣,会聊天么?这乞丐是我遇上的除开德军之外,最不会聊天的人,没有之一。我打量了一下他,他的模样让我有几分的熟悉,尽管他脸上是如此的污秽,尽管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成了布条,可我竟然从那一堆烂布条中,认出了这是几十年前的那种中山装,妈蛋当时我一定是疯了。
他的面容和我记忆中的某张面容联系起来,而就在我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我,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一头带着浓重的头油味的头发,在我跟前乱凑,一双眼睛几乎是要贴在我左手手心上面去,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而我,跟他几乎是同样的动作。
因为我也想起来,记忆中的那张面容属于谁,而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疯疯癫癫的老头,有可能是谁。
我的叔叔。
我爷爷所说的那个得到了古墓庇佑的,长明村曾经唯一的大学生,现在唯一的留学生,有了大造化的,我的叔叔。
我愣了一下,像是疯了似的,朝着那人的右耳看了过去,我们长明的楚家,世世代代,右耳的耳郭后面,都会有一颗红色的痣,这是长明楚家的胎记,每一个人都会有的胎记。
我拨开乞丐那一头拥有厚重的头油味的头发,朝着乞丐的右耳看了过去。
当我看到他耳廓后面的那个红色的痣的时候,我不可置信的在上面还搓了两下,我甚至在那个时候希望我能够一下就搓掉,这样我就能够告诉自己,这个乞丐模样的人,不是我的叔叔。
但是事与愿违。
那颗红色的痣,就好像天然的一样,我知道那就是胎记,那就是我叔叔。
在我愣神中的时候,那乞丐往后一跳,怪叫一声,将我直接推倒在地上,转身便跑。
我顾不上还在呕吐之中的德军,连忙朝着那乞丐追了过去。
我现在百分百的确定,他就是我的叔叔,并且,我应该见过他。
而在我那些清晰的记忆中,他从未出现过,那么很可能,是我20岁的时候见过他。
对于20岁的那场大火,我一直都耿耿于怀,我是那场灾难下唯一存活下来的人,可我却什么都不记得。
但是,如果在我20岁的时候,我见过我的叔叔,那么很可能,他会知道我想知道的。
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但是从他的脸上来看,我有一种直觉,他有很多的故事,很多的事情,都是我不知道的。他很显然也认出了我,他像是一个受了伤的小兽,仓皇的朝着里屋奔去,人影忽高忽低,几乎是人类不可能完成的动作,甚至好几次,都撞在旁边的墙壁上。
他仓皇的朝着里屋奔了过去,我连忙追上,那里屋里面大部分也是杂乱的东西,屋子里面非常的昏暗,也十分的寒冷潮湿,就好像我的地下室,那仓皇的影子在屋内几个起落之后,就看不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