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从里间走了出来,和那人打了个照面后,不由愣了下,双手抱拳,开口说道:“上排琴是合吾中人?咱们到里面去哨个牙淋絮叨絮叨?”
“风哥,您说的是什么啊?”小胖子谢轩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
“咦,还真有人会这话啊?”那人闻言眼睛亮了起来,同样对秦风拱了拱手,说道:“都是“吃搁念的”的,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干“倒栏头子”的事儿,真是丢人啊!”
“请……”秦风右手一引,说道:“既然是同道,万事都好谈,里面坐!”
秦风刚才所说的,都是江湖上的黑话,上排琴对应大哥的意思,“合吾”就是江湖同道的意思,“哨个牙淋”则是请里面喝茶,这几句话连起来的意思就是,既然这位大哥是江湖同道,那就到里面喝个茶叙叙,看看有什么渊源没有。
而那人回答“吃搁念的”,也是江湖人的意思,至于倒栏头子,则是说自个儿没本事受骗上当,这再回头来找,脸面都丢尽了。
像这种黑话,都是在解放前时用的,到了现代,别说会讲,就连会听的人恐怕都已经是凤毛麟角了,秦风要是和常翔凤说这些,他一准听得一脑袋浆糊,能懂得听讲这些话的,都是那种真正走过江湖的老人。
面前这人虽然那张脸被络腮胡子挡住了,看不清到底有多大,但从声音上听,年龄并不是很大,那肯定就是上辈传下来的了,因为现在的江湖,基本上没人再会这种黑话了。
载昰曾经专门交代过秦风,如果遇到这种传承有序的江湖人,一定不可以轻易做空子,平白和人结下怨仇,这也是秦风遇到的第一个会讲真正江湖黑话的人,心中颇有点遇到知己的感觉,所以这才表现的异常客气,
坐下之后,这人一抱拳,开口说道:“托个大,一看下排琴就是“杵门子硬”的人,做事情“响儿”,开着这家店肯定“挂洒火”,那个佛像,就不要难为我了。”
下排琴是称呼秦风为兄弟的意思,“杵门子硬”指的是秦风赚钱路子应该很多,做事情叫人佩服,穿的又那么阔气,想必不差钱,夸了这么多,那人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自然是想让秦风将佛像归还给他了。
“行了,咱们也别用这些话讲了,道上的规矩你应该也知道,光棍不打九九,东西进来了,不是不能出去,但要有个章程。”
听到那人的话后秦风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看你盘儿上的栅栏,十有**都是假的,年龄应该也不大,说说你的来历,如果咱们之间有渊源,这东西不必说,自然是要还给你的。”
虽然口中说着不讲黑话,秦风还是冒出了几句,当年他和载昰用这种江湖切口说话是说习惯了的,盘儿说的是那人脸面,栅栏则是胡子,坐到近处之后,秦风才看出那人满脸的胡子居然都是假的。
“兄弟你这双招子真亮,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人低下了头,伸手在脸上猛地搓了起来,之间一根根发须从他脸上脱落,片刻之后,这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脸上居然连一根胡子都看不到了,嘴角的绒毛,显示出他比秦风的年龄也大不了多少。
“咦,你……你的相貌怎么变了?”
站在外间柜台处的谢轩,一直在偷偷听着里间的对话,当他透过木柜镂空处看到那人的相貌后,忍不住惊叫了起来,原本以为这人最少也是个三四十岁的大叔,没成想他根本也就是个大孩子。
“轩子,别多话。”
秦风回头呵斥了一句,在江湖上行走,改容换貌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只是这人的手艺不怎么样,也就只能蒙骗下像是谢轩这样的人,放在秦风面前,一眼就被瞧了出来。
“在下姓秦,单名一个风字,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秦风对此人很好奇,且不说他懂得那么多的江湖切口,就是这易容之术,怕也是有传承的,否则满大街的坏人,谁都能贴个胡子去为非作歹而不被警察抓住了。
“我……我姓冷,叫冷雄飞,今年二十一岁,还差一个月就到二十二岁了。”
少年白皙的脸上涨得通红一片,他刚才口气很大的称呼秦风为老弟,这会却是不知道谁大谁小,生怕自己出了丑。
“那还是冷兄大,我和他都是十八岁。”秦风闻言笑了起来,这人虽然能讲出满口的江湖切口黑话,但江湖经验却是少的可怜,整个就一刚出道的雏儿,难怪能被谢轩给骗了。
“秦兄弟,你……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吧?”冷雄飞虽然江湖经验很欠缺,但人却是十分聪明,从谢轩对秦风说话的态度上,将秦风的身份猜出了个**不离十。
“呵呵,盘起我的道来了?”秦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店子也不是我一个的,轩子和我另外一个朋友都有份,混口饭吃而已。”
“你们真厉害,这么年轻就有自己的店了……”
冷雄飞羡慕的看了一眼秦风和谢轩,没等秦风再出口询问,自己就说了出来,“我是冀省保市人,到津天来打工的,不过没赚到钱,连回去的路费都没了,这才想着卖那佛像的……”
“冷兄这是家传的倒斗?”秦风眉毛一挑,打断了对方的话。
“不……不,我家传不是倒斗的传承。”冷雄飞连连摇头,在江湖上,倒斗指的就是盗墓,虽然也是外八门之一,但仅次于娼门和乞儿门,很是令人不齿。
看到秦风似乎不怎么相信自个儿的话,冷雄飞急道:“我爷爷是做金点的,也干过戗盘和八岔子,从小我就跟着爷爷学风水,对墓葬有些研究,却不是专业干这个的啊……”
经过冷雄飞的一番讲诉,秦风算是听明白了,眼前这人的爷爷,人称冷一眼,年轻的时候是在江湖上给人算卦看相的,而且还能算奇门,懂得易理风水,解放前的那段时间,在冀鲁等省名头极大,算得上是一代宗师。
不过到了解放后,冷雄飞爷爷的这一套就都吃不开了,而且被戴上了个传播封建迷信的帽子,投进监狱里被关了几年,出来之后就隐居到了农村,做人十分的低调。
或许是早年泄露天机过多,就在冷一眼七十岁的时候,他那生活在唐市刚刚新婚的儿子儿媳,在那场震惊世界的大地震中丧生了,留下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就是现在的冷雄飞。
冷老爷子早年在江湖上厮混,一直到快建国的时候才娶妻生子,那时他差不多年已五十了,但就在儿子刚出生后,他就因为所谓的传播封建迷信,被关入到了监狱里。
冷一眼自知当年帮人占卜算卦、寻龙点穴,泄露了不少天机,说不定劫难就会应在自己家人身上,所以他在监狱里呆了几年出来之后,冷一眼就离开了妻儿,独自躲到了乡下去生活。
但凡混老了江湖的人,都会给自己留些后路,冷一眼在解放前就藏匿了一些财物,靠着那些东西,他的妻子儿子生活的倒是也不错,在儿子二十五岁那年,年界七十的冷一眼给儿子办了婚礼,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但是让冷一眼没想到的是,就在孙子出生的第二个月,一场灾难袭击了唐市,八级以上的地震,让整个唐市几乎在瞬间变成了废墟,数以十万计的人在这场灾难中丧生。
当冷一眼连夜赶到唐市儿子的家之后,发现妻儿以及儿媳妇,都没能躲过这场大劫,唯独刚刚出生的小孙子,在这场劫难中活了下来,却是冷雄飞的母亲,在关键时刻将孩子抱在了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砸落的水泥板。
老年丧子,冷一眼老泪纵横伤心不已,抱着嗷嗷待哺的小孙子回到了乡下,好在农村人质朴善良,有几个刚生了孩子的大嫂,轮流给冷雄飞哺育,总算是将他养活了下来。
冷一眼是老辈人,学的又是占卜玄学,在他看来,妻儿的死都是报应,冷一眼不想让冷雄飞这个冷家的唯一独苗再走上他的老路,所以从冷雄飞小时候起,他就没显露过任何本领,仅靠着几亩薄地生活。
随着冷雄飞慢慢的张大,上了小学中学和高中,冷老爷子也在一天天变老,当冷雄飞高考落榜回到农村的时候,冷一眼已经是九十八岁的高龄了。
看到孙子居然回家务农,冷一眼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而这时国家对占卜算卦这一类江湖技艺的管制也松了许多,于是冷一眼就动了心思,想将自己的一身本领传给孙子,让孙子日后有个吃饭的本事。
不过冷老爷子终究是年龄太大了,而且醒悟的也太晚了,只来得及教导了孙子两年的时间,在他一百岁的时候大限到来驾鹤西去了,扔下了冷雄飞一人。
冷雄飞是上过高中的人,在农村而言,那已经算是秀才了,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靠着种地来养活自己。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多,年轻的冷雄飞终于无法忍受这种贫穷的生活,将土地租让给村里人之后,他带了几件简单的衣服和行李,来到了津天市打工。
但是让冷雄飞没想到的是,外面的生活,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艰难,由于性子秉直,他接连失去了几份工作,而爷爷所教的那些技艺,似乎在城市中也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冷雄飞也曾经尝试着摆了个算命摊子,但一来他实在太年轻,根本就没人找他占卜问卦,二来也被当地同行给挤兑的不轻,干了一星期一分钱没赚到不说,连打工赚的那点钱都陪进那身行头里了。
冷雄飞摆摊的那个地方,距离崇仁宫古玩街并不是很远,他时常也会在古玩街上的转悠,知道了一些出土文物的价值,在山穷水尽之后,冷雄飞将主意打到了盗墓上。
冷一眼原本就是一位出色的风水师,冷雄飞也继承了爷爷这方面的传承,寻找墓葬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从津天离开后,冷雄飞很快就在爷爷的老家保市,寻得了一处大墓。
按照冷雄飞所言,这座大墓规格非常的高,是在一处农田里面,就他目测的结果,这座墓已经被盗过了数次,里面是否留有东西很是难说。
从古至今干“倒斗”的,基本上都是团伙行为,在团伙里往往都有一个谙熟风水的先生,一般而言,风水先生会是团伙的第二号人物,地位极高。
不过在倒斗行当里的规矩是,风水先生出手,那是只看风水不“倒斗”,他们是从来不下墓葬的,所以冷雄飞找墓虽然很顺利,但盗墓的手艺,却是有些潮。
缺少工具和人手的冷雄飞无奈之下,只能扩宽了一条前人的盗洞,下到了墓葬里面,但是让冷雄飞没想到的是,墓葬下居然机关重重,而留下这个盗洞的人也没能逃出去,早已在墓葬里化成了一堆枯骨。
冷雄飞只懂得堪舆风水寻找墓葬,但对于盗墓的技巧,就差的很多了,下到墓葬里之后,他根本就不敢有别的动作,从那堆枯骨处捡了尊鎏金佛像后,就匆匆逃了出来。
冷雄飞知道盗墓是犯法的,当然不会在保市销售赃物,于是带着那尊鎏金佛像又回到了津天市。
对于寻找买家,冷雄飞有着自己的见解,因为按照爷爷所教的江湖经验,那些人老成精的家伙往往都很奸诈,即使自己这尊鎏金佛像值钱,怕是也会被他们把价格压榨的很低,甚至有黑吃黑的可能性。
所以冷雄飞在古玩街转悠了好几天之后,终于将出手的目标定在了《文宝斋》这家店铺上,原因很简单,这家店的掌柜是个年龄比冷雄飞还要小的年轻人,而且人长得胖乎乎的,面相看上去也比较忠厚。
后面的事情秦风就已经知道了,冷雄飞到底还是嫩了点,白白拥有冷老爷子传授的那么丰富的江湖经验,竟然被谢轩这个初出江湖的家伙给蒙住了,来了次成功的黑吃黑。
这让秦风感到好笑之余又感觉有些可悲,老辈人的江湖,已经有些不太适宜现代社会了,坑蒙拐骗的手段也是在不断的升级,当然,像小胖子谢轩这种无师自通就学会了黑吃黑没节操没下限的家伙,那也是很奇葩的一种存在。
“秦兄弟,我是学艺不精,在你这栽了跟头,真是丢人啊。”
讲诉完自己的经历后,冷雄飞是一脸的羞愧,他直到此刻才知道,敢情谢轩根本就算不得江湖中人,他这冷一眼的嫡系传人,居然被这坏小子给蒙骗住了。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其实没什么的,谢轩是我兄弟,也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人了。”
秦风笑着开解了冷雄飞几句,话题一转问道:“冷兄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为何现在才想起来讨要那佛像呢?”
秦风知道,冷雄飞虽然当时受了骗,但他肯定很快就能回过神来,按理说应该马上就找上门来,可是这中间却间隔了近一个月,秦风也不知道冷雄飞为何如此,因为这么久的时间,足够他们将东西销出去到了。
“唉,说起来就更丢人了……”
冷雄飞性子倒是也很豪爽,并不忌讳自己的那些事,苦笑了一声,说道:“我那日从这古玩街走之后,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只能找了个地方打了一个月的工,这才拿到工钱,不就过来了嘛……”
要说冷雄飞也挺倒霉的,他当时是真信了谢轩的话,害怕被派出所抓住之后追究他盗墓的事情,所以出了古玩街马上就打了个的士,跑到了津天的另外一个区。
只是下了车冷雄飞才发现,支付了三十块钱的的士费后,他的身上是分文都没有了,那会虽然回过了神,但冷雄飞可怜的连回去找后账的路费都没了。
无奈之下,冷雄飞只能在那附近找了个建筑工地干起了小工,这个是最没技术性的,只要身强力壮基本上谁都能干。
要说卦不算己这句话还真是很正确的,冷雄飞如果能给自己起卦的话,恐怕他宁愿这个月在农村吃糠咽菜,也不会来津天闯社会的。
因为冷雄飞所干的那个工地包工头,是个黑心的家伙,每天干活只管吃饭,工钱则是每个月才给结一次,而且包工头还会不断的找茬,将那些小工赶走之后,克扣他们的工钱。
冷雄飞累死累活的干了二十多天之后,从他的工友那里借了个路费,跑到古玩街来想从谢轩手里讨回那鎏金佛像,可是没成想小胖子一肚子坏水,压根就没想着要归还佛像,还指使着李天远,差点将冷雄飞给揍了一顿。
更倒霉的是,冷雄飞回到工地之后,老板以他旷工为由,扣了他十天的工资,也就是说,冷雄飞辛辛苦苦的干了一个月,到头来只拿到了两百多块钱,憋屈的冷雄飞差点没去跳海河。
“哥们,你这……这也忒惨了点吧?”
听到冷雄飞的话后,就连小胖子脸上都露出了些不忍的神色,他甚至都感觉自己去黑这种倒霉运的人,简直就是太不地道了。
“轩子,把那佛像拿出来吧,都是江湖同道,这事儿不能干。”
看着谢轩脸上的表情,秦风强忍住了笑,倒不是说他没有同情心,实在是冷雄飞这哥们是霉神上身,这么多倒霉事儿都能让他给碰到。
“风哥,这东西就还给他了?”
谢轩在柜台下面鼓捣了好一会,将那个花了四千多块钱买来的保险柜打开后,小心翼翼的将那尊鎏金佛像给抱了出来,放在了里间的茶几上。
这尊铜鎏金佛像是一尊佛陀像,高不过二十公分,头扎莲花冠,脸庞发圆,腮发胖,高额髻,身着僧祗支,外披袈裟,宽衣下着百褶裙,垂于双足,是典型的隋唐铜佛的造型。
不过冷雄飞显然不会保存文物,这尊佛像原本应该是全鎏金的铜佛,但是现在风化的比较厉害,在肩膀部位的鎏金已经看不太出来了。
“秦兄弟,这……这东西,你们还收吗?”
看着这尊自己千辛万苦搞来的鎏金佛像,冷雄飞搓着手,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了。
经历了谢轩这黑吃黑的事件后,冷雄飞对爷爷留下的那些所谓的“江湖经验”,已经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如果再被黑一次,怕是他又要去建筑工地搬砖了。
相比别的商家,秦风总还算是“同道”中人,所以冷雄飞思付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将鎏金佛像卖给《文宝斋》。
“收!”
秦风点了点头,很干脆的说道:“不知道冷兄弟你出个什么价?合适我就要了!”
秦风之所以将这件鎏金佛像一直留在手中没有出售,也是有原因的,第一这佛像很容易就看出来是出土文图,而国家对出土文物买卖的打击力度,是非常大的。
所以秦风要先将佛像放置一段时间,再对风化的地方进行修补,将之变成一尊传承有序的佛像之后,再想办法出手。
还有一点就是,《文宝斋》以前经营的是文房四宝,秦风也缺乏出售古玩文物的渠道。
这些日子小胖子谢轩一直都在留意,哪些人能成为古玩交易的对象,甚至还一度跑到别人店里聊天扯淡,就是想挖个客户过来。
不过像那种高端的古玩客户,各个店一向都是宝贝的很,有交易的时候大多闭门谢客,有些人甚至干脆不在店里交易,而是去到家里或者茶座等地方。
“这东西上面鎏着金,又是从墓里掏出来的……”冷雄飞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怎么说也能值个万儿八千的吧?”
虽然听爷爷说过自己解放前出入豪门大宅的风光事迹,但冷雄飞打小就过惯了穷日子,他身上从来就没装超出一千块钱过,在他心目中,万儿八千的就是很大一笔数字了。
“万儿八千,冷兄,你确定?”秦风笑了笑,看向冷雄飞,说道:“咱们做生意明买明卖,你卖了就不要后悔啊!”
佛教是世界上最大信徒最多的三个宗教之一,作为佛教供奉的主体佛像而言,一向都受到世界各地佛教徒们的追捧,这些佛教徒中,不乏财力雄厚的商界大佬。
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鎏金佛像就引起了国际藏家的重视,进而带动了国内收藏热潮的兴起。
1989年11月,纽约苏富比拍卖会上,一尊明代鎏金弥勒佛像,以21万多美元成交,获得了国际收藏市场的注意。
而到了九十年代后,海外各大拍卖公司,开始逐年增加鎏鎏金佛像的拍卖数量和比例。
就在去年的苏富比拍卖会上,一件明代鎏金铜观音以132万港元成交,而前不久的佳士得拍卖会上,一件明代鎏金佛座像的成交价为220万港元。
隋唐两代的鎏金佛像,从造型和工艺上来说,比明清时的佛像稍微要差一点,但作为佛文化最发达的两个朝代,又有其独特的代表性。
按照秦风对现在佛像市场的了解,这尊鎏金佛像虽然稍有瑕疵,但品相还算是比较完整,要是能找到对口的买家,五十万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在听到冷雄飞的话后,秦风也有些惊愕,他真的没想到,冷雄飞出来卖佛像,居然连行情都不打听清楚,张口开了个白菜价。
说实话,冷雄飞这人挺对秦风脾性的。
空有一身的江湖经验,冷雄飞却不知道如何去运用,居然混到去建筑工地当小工的境地,这也说明,冷雄飞为人比较秉直,没有像一些江湖败类那样,为了金钱图财害命、无所不用其极。
“秦兄弟,您就甭逗我了,我是真不知道价格。”
冷雄飞闻言苦笑了起来,他是会风水堪舆不假,但古玩鉴定却是一窍不通,这尊在秦风眼中价值千金的佛像,在他看来,就是个既不能吃也不能喝的铜疙瘩而已。
最重要的一点是,冷雄飞这物件来的见不得光。
别说一万了,就是五千冷雄飞也愿意出手,在这年头,盗墓虽然已经发展成为一种产业,但产销一条路的盗墓团伙,还是不怎么多见的。
秦风的这个店,在此时就显现出其优势了,虽然是卖文房四宝的,但接触的都是文人雅士,里面也不乏一些玩收藏的老板,秦风出手这些“见不得光”的物件的渠道,自然远非冷雄飞能比。
“秦兄弟,要不这样吧,东西一万块钱你拿走,赚多少,我姓冷的都不会眼红,要不会找后账,你看怎么样?”
冷雄飞只是社会经验不足,但不代表他这个人傻,秦风那几句话一说出来,他顿时就知道自己出价低了,不过他没有接触直接客户的渠道,自知没有和秦风讨价还价的资格。
秦风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一万块钱倒是可以,不过冷兄你这亏吃的可不小啊。”
“风哥,一万太贵了吧?”
听到秦风的话后,小胖子冲着他使了个眼神,这店里的财务都是谢轩兼任的,几个月都没什么进账,再掏出去一万的话,那他们都要喝西北风了。
冷雄飞被谢轩给黑怕了,弱弱的说道:“要不……八千块钱也行……”
秦风摆了摆手,说道:“一万其实你也吃大亏了。”
“风哥,您今儿怎么了?”
谢轩闻言翻了个白眼,他实在是想不通,原本能一分钱不花留下来的东西,风老大偏偏要给这小子送钱,这不符合秦风一向雁过拔毛的性子啊?
“轩子,你别说话。”
秦风制止了一脸疑惑的谢轩质询的冲动,转脸看向冷雄飞,说道:“冷兄,我有一个方案,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秦兄弟,有话你直说,都是道上中人,你就是想要这佛像,我也会拱手相送的!”
谁说冷雄飞没心眼的,他这几句话说出来,就是怕秦风黑吃黑,先用语言挤兑住对方,让秦风打消那种念头。
秦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笑意,淡淡的说道:“冷兄,你也忒小看我了,这东西虽然值个十来万,但还没放在我眼里。”
这尊鎏金佛像,对隋唐时期佛文化的研究,会有很大的促进作用,要是上拍卖会的话,三五十万的起拍价是跑不掉的,最终成交价,恐怕也要在八十万左右。
秦风之所以开出了十多万的价格,就是因为他无法将这东西送上拍卖会,而私下里交易的东西,卖家们就是图个便宜,自然不能卖出那种高价了。
“十多万?”
秦风的话让冷雄飞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即使大着胆子,也不过就开出了一万的价格,没成想这尊佛像真正的价值甚至还要超出十倍。
“没错,我估计应该在十五万左右……”
秦风抬了抬手,制止了急着想要说话的谢轩,接着说道:“不过这东西要碰买家,不是一天两天能卖出去的,说不定要在手上放一两个月甚至一两年……”
冷雄飞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我明白,秦兄弟,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一万块钱卖给你,赚多少我不管。”
“我话还没说完呢,冷兄,我刚才不是说有个方案嘛……”
秦风话题一转,说道:“这件东西,冷兄你可以放在我店里寄卖,等到卖出去之后,我拿四成的钱,算是寄卖的手续费,另外的六成,则都是冷兄你的。”
“六成,十五万,那……那岂不就是九万块钱?”
听到秦风的话后,冷雄飞有点发傻,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秦风那张年轻的面孔,这人不像是神经不好啊?为何从谈到佛像以来,他就总是想着给自个儿送钱呢?
别说冷雄飞了,就是谢轩也想不通啊,他在一旁早就急的抓耳饶腮了,他给自己划分的定义向来都是奸商,哪里见得了秦风这般做生意的啊?
“对,就是九万块钱。”秦风点了点头。
“秦兄弟,我是个直脾气的人,你有什么要求,都说出来吧。”
冷雄飞沉默了半晌,开门见山的将话挑明了,他从高中毕业之后,也打了好几年的工了,知道这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的。
“好,冷兄爽快,那我就直说了。”秦风一拍双手,扭过脸对谢轩说道:“轩子,关门,今儿不做生意了,咱们回远子里去说话。”
“哎,风哥,好嘞!”
听到秦风这句话,谢轩顿时满面春风,要说嘛,精明到了骨子里的风哥,岂是那种做赔本生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