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故人还在
幸好天穹宇势大力沉,加大用劲。
剑锋呼呼,威力十足。
锋利蓝刃从中间割开,一张大网,变成两片,从左右甩去。
天穹宇手倒握剑,仍盯着木屋,似乎很确定人就在其中,道:“看你还有什么招,老家伙。”
亦浓提醒道:“小心,这地方机关重重。”
忽起邪风,刮来一阵大雾。
一股奇香袭来。
让三人头脑倏地一醒,不觉头皮发麻。
如果闻到一股恶臭,三人倒不会如此紧张,谁都知道,被毒蛇咬了不会痛,被草蛇咬了才麻木。
甜丝丝的味道,和甜丝丝的血液一样,都象征着危险到来。
再看边缘那颗枯树枝,瞬间变得了参天大树,黄灯笼似也成了怪兽。
灯不在摇晃,越来越亮,三人知道自己可能中了幻术。
一阵狂风又来,季亦浓深知不妙,这地下深处,怎会无缘无故刮起这老大风来,冲前迈两步,伸出胳膊为两人挡着危险,对木屋道:“鬼医前辈,我奉家师之命,给您老人家带来百花茶,这是我两位朋友,还请手下留情。”
说话声中,风渐渐停,雾散去。
木屋还在那里,黄灯笼还在枯树枝上,一切没变。
门开了,还是那又懒又糙的声音,传过来道:“进来吧。”
屋内很暗,一股焦煤味道,只有一盏小油灯,恍恍惚惚在一个满是陈旧裂痕的桌子上。
进屋一看,一七尺老头,佝偻着身子,正在为一大汉治病。
大汉躺在地上,气若游丝,脸如白纸,唇上一点血色没有。
老人本身不矮,但可能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造成,而变得极瘦,没到皮包骨,但也没多余的肉再来受饿了。
自从到了这里,天穹宇就一直没放松警惕,敌视着对方;孔酒则紧张的到处乱看,很好奇又不敢好奇;只有季亦浓还如往常一样。
待老人转过头来,一双精芒,在高颧骨之下,不怒自邪,让人生畏,几缕胡须干燥蓬乱,只有下巴上一撮小山羊胡,很油腻,不知道之前吃过什么。
这造型,和神医的道骨仙风,简直天壤之别。
鬼医李神来回审视三人,上下打量季亦浓道:“你师傅是沈卿玄?”
季亦浓上前拱手,极有礼道:“是。门生季亦浓见过前辈。”
鬼医道:“既然是他的徒弟,没让你给我带点好酒么,他一向知道我好酒的。”
季亦浓道:“没。”
鬼医回过头,舔舔不怎么齐全的烂牙,道:“哼,要不是见了你,我还真以为是有人打着名号骗人呢,要是你嘛,哼,除了沈卿玄别人也教不出,你这样的徒弟来。”
掏掏内衬口袋,季亦浓折出一小纸包,递到鬼医身边的小桌上,然后又退了回来。
天穹宇斜眼睛,瞪着季亦浓道:“原来你真认识这老家伙啊。”
见他有些不满,季亦浓歉然一笑。
孔酒对着亦浓道:“你怎么之前不说,人熟好办事啊,这吓得我一身冷汗的。”
“怪我怪我,”季亦浓向二人抱拳苦笑,道:“我之前不确定前辈就在其中,看情况紧急,这才出言一试。家师之前吩咐过,有机会碰到前辈才能暴露关系,若不然不能在江湖上提起前辈名号。”
转而又对鬼医鞠了一躬,恭敬道:“这是由一百种花蒸青风干,制成的百花饮,家师说了,前辈这里的水质一般,不如井水,也没有山泉甘甜,所以只能用这东西,遮盖一下水中的涩味,口感也能变好些。”
鬼医用油腻左手,抓起那纸包看了半天,不知是不是想起以前往事,瞬而又仍在一遍,冷笑道:“都在这鬼地方了,水变得好喝,又有什么用!”
“哼,也就你师父这种闲工夫很足的人,才能费尽心力捣鼓出这玩意儿来,一看……他就还不错。”
季亦浓笑道:“家师身体一向很好,多谢前辈挂念了,家师也常常惦念起您。”
鬼医重哼一下,声音更粗糙了道:“别扯了,就他?能念叨起我,估计十年里能有一两次吧,哼。”又看了看季亦浓,声音转低,道:“你这孩子倒是心眼不错,但就是阅历经验太浅,这是江湖,知道么,江湖什么意思,就是没有真的,这句话记住了的。”
接着用脏手在周维乱翻一阵,然后拿出三粒不怎么规则,但大小相同的小药丸来,扔在油灯的桌子上,道:“把药吃了吧。”
孔酒大惊,道:“我们中毒了么?”
鬼医都懒得用白眼珠看他,道:“你说呢?”
孔酒马上猛点头道:“哦,哦哦。”
见他要去拿药,天穹宇赶紧叫道:“不要吃,这老家伙邪邪的很,谁知道这是好药还是毒药,谁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中毒,万一本来没事,吃完这药到上当了,怎办!”
鬼医一冷哼,道:“你就是天家的那小子?哼,天家的人果然都狂妄自大,日上山庄仗着自己族群有点本事,就到哪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目中无人。其实也就是铜臭商人罢了,本事嘛,也未必见得天下第一。”
孔酒觉得这老头还有点东西,问道:“前辈也听过我们,要不然怎么知道……”
鬼医道:“是啊,史上最弱的三名花魁,这消息早就传到这边来了。”
这话说的三人,小脸一阵红烫,臊的难受。
只听鬼医道:“不想死就赶紧吃了,想死就无所谓了,我这里就各种死法多,你们随意吧。”
亦浓上去拿过药来,分给二人,点点头,接着一口吞下。
天孔见了,然后也跟着服下。
孔酒刚一入口,只感觉一股鱼腥味传来,非常难忍,还夹带着一股剩菜剩饭的馊味,只得自己告诉自己良药苦口,强行咽下。
紧接着,刚才嗓子中有点粘有点甜的状况,瞬间消失,整个食道都凉凉的,带着一股通透,很舒服。
喘气变得痛快,这才知道,自己刚刚应该是中毒了。
季亦浓道:“前辈,神医也来了。”
“那小子来干什么?”鬼医李神道:“准没好事,还神医,狗屁神医!”
这一下把孔酒震撼的不行,自他听过神医的名号,所有人,都是恭恭敬敬,生怕得罪了、莽撞了,唯独前面这个人。
一向八卦,在这里好奇心也阻止不了他,孔酒道:“嘿,前辈,那可是神医啊。”
“我还是鬼医呢。”
“呃,是,这没错,但这是两个意思。”
“什么两个意思,还不都是别人称的。”
“嘿,前辈,人家神医的名号,在上面,那可是响当当的。”
“一片虚伪。”
“可,可人家还有那有名的四不救呢。”
“全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