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年的夏天,是梦开始的地方,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家伙成了兄弟,一起奋斗,憧憬未来。6年后的深秋,重逢在异国他乡的两人,站在属于他们的至高舞台上,恍如隔世。
那一个个名字,一张张笑脸,一幕幕回忆,让人一触即溃,在心里泪流成河。
求索的道路注定是孤独的,即使手握常人难以想象的资源,尤墨依然不能感情用事。
其实在姚厦无心插柳却成荫后,他动过心思,想把郁郁不得志的张笑瑞通过转会运作到他身边。
反正都是替补,阿森纳总比阿贾克斯层次更高一些,他曾这样想。
真正要付诸行动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厉害。
竞技体育不是讲人情的地方,他的队友信任他,是因为他有一颗包容的心。如果这颗心中有一个无法越过的坎,等于是他主动给所有人竖了个天大的难题。
一个没有足够实力的家伙,却因为关系而地位特殊,那这支球队中的其它人自然也会有样学样,通过抱紧他的大腿而扶摇直上。
认可他,把他当成信仰,为他不惜成为英超公敌,那是因为他值得信任,跟随着他的步伐,他们会赢得想要的一切。如果他用手中权力谋私,为了个人感情罔顾球队利益,这种信任会出现裂痕,在高压中越来越大,直至被猜疑完全摧毁。
一支球队想要保持凝聚力,成员的责任感与掌权者慎用权利至关重要,一旦权力被滥用,责任感会被迅速丢弃在角落。
还操什么心,别人一句话的事情!
身在局中,弄清楚这一点并不容易。好在他有足够的人生阅历,分的清楚感情用事与重感情之间的区别。只是回想起当年,那个一口一个“尤哥”。旁若无人的小胖子,他的心里难免会隐隐作痛。
张笑瑞对他的信任。已经超越了理智,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境界。因为这种信任,职业生涯一年半的黄金时间悄悄溜走,至今仍然看不到出口。
当打之年打不上球,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每个人的标准不同,可答案仍然趋向一致。
与其在强队里坐冷板凳,不如去弱队中挑大梁!
一年半的时间完全足够一个心智正常的球员完成菜鸟阶段,何况是张笑瑞这种要能力有能力。要态度有态度的家伙。于是到了这个赛季,此行的成败已经走到十字路口。
执着,需要建立在正确的方向上,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当方向发生错误时,执念反而成了阻碍,像心底的一根刺一样,无论拔与不拔,都会痛彻心扉。
他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对方,他其实心里很清楚,对方一直活在他编织的梦里。可能叫都叫不醒。
过于美好的过去,他尚且难以自拔,何况单纯善良的小胖子。
“在想什么呢。楞头楞脑的样子。”
莱曼的大嗓门若无其事地响了起来,像是在打招呼一样。
比赛已经进行到80分钟了,双方的节奏都慢了下来,胜负其实已经没什么悬念,但这里是阿姆斯特丹,是荷兰人引以为傲的足球盛地。阿贾克斯球员脸上没有多少沮丧,依然在咬牙坚持,只是越来越不利的状况让他们挽回颜面的希望成了奢望。
被压制在半场了!
2:0领先后,阿森纳已经完全打疯了。个人能力与团队的完美结合,让这支球队的攻击力完全释放。精彩发挥不断。相比之下,本就实力有差距的阿贾克斯队只是凭着为颜面而战的心思在对抗。此消彼长之下,一边倒再所难免。
于是莱曼和尤墨光荣地失业了。
与他们一起失业的还有科洛*图雷,不过科特迪瓦人老实,没其它念头,顺利完场就是最大的满足。
“这些家伙完全不给人留面子啊......我要是对方主教练,立马喊个暂停,挨个把球员叫过来削一顿......太欺负人了!”尤墨心知肚明莱曼在掂记什么,于是刻意绕开。
身为门将,德国人的追求比较另类。
或许是踢前锋出身的缘故,零封纪录金手套之类的东东对他来说没意思,球场上的存在感最重要!
自从上次建议过之后,“门将也能参与进球”成了他的人生目标,今天瞧着这货一个大脚解围居然成了助攻,心里不痒痒才怪。
“说真的,boss啥时候退休?”莱曼转头瞧了眼教练席,一本正经地问道。
尤墨被雷的不轻,使劲咳嗽两声道:“你敢不敢问他?”
莱曼一口气上不来,差点跪,好一会才幽幽开口,“和你聊天太没意思了,心跳差点停止.......”
这样心直口快的家伙尤墨最喜欢了,于是竖了个大拇指回敬。
莱曼却忽然想起一事来,于是一脸严肃地问道:“上次对阵纽卡斯尔的时候,你明知道古力特打算采用犯规战术,却依然朝他竖大拇指?”
说完,又补充道:“别告诉我你欣赏那种粗野的犯规!”
尤墨由于之前走神严重,此时使劲想了想,才回忆起细节来,高声回道:“每一个为了胜利而不顾面子工程的家伙,都值得尊敬。犯规是把双刃剑,是规则内的战斗方式。”
莱曼听的有些皱眉,扬声问道:“你说犯规战术是规则内的战斗方式?”
尤墨很是佩服德国人的二杆子精神,耐心解释道:“无论是小动作还是大动作,都会在放大镜下原形毕露。身为受害者,不需要反复痛斥对手,而是该努力思考,为什么这种战术会在自己身上屡屡奏效!”
莱曼楞了一下,喃喃自语了几句,一脸恍然。“明白了,即使对手用为人所不耻的方式来对付我们,依然是在帮我们提高抗压能力......所以才会笑着迎接挑战?”
尤墨对这货的悟性感到满意。不过当时他脑袋真没想这么多,此时被人表扬。自然要谦虚一番,“感激对手是竞技中的高境界行为,像你这样的优秀人才,理解起来没有压力啊.......”
莱曼却没有被调*戏的不适感,依然在那感慨,“没有最强的战术,只有最强的团队。一支球队不能存在明显的短板,尤其是心理上的.......”
瞎扯淡了约莫三分钟。阿贾克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觅得一次过半场机会。
当然,这种过半场是让人看到希望的反击机会,而不是一个大脚解围后指望前锋捡馅饼。
面对这种难得的机会,他们没有急着碰运气,所有还能跑的家伙四散开来,希望用拉开空间的方式来维持微弱的火苗。
由于反击节奏偏慢,阿森纳并不出色的防守也做的像模像样,皮球刚刚过半场,就失去了向前的动力。开始横向倒脚。
就在一切看似重归老路,微弱的火苗即将熄灭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尤墨的视野中。
略胖。速度不快,动作却舒展灵活,仿佛晨曦中起舞的柳枝一般,随风轻摆,自在写意。
横向摆脱,马塞回旋,与队友来一次小配合,接回皮球后头也不抬地脚后跟一磕,加速向前。再接住皮球,开始第二段舞蹈.......
因为起始位置较远。尤墨有充足的时间来寻找久远的记忆,结果看着看着有些走神。直至对方已经带球杀到面前,他才欣然出列,迎了上来。
张笑瑞同样被一种熟悉的感觉蜇了一下,好在之前的热身足够,不会因为疼痛影响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