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想在我面前耍花枪,你还嫩了点。”张重阳端着脸斥道,“你那点小伎俩,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人家供销社急着出售第二门市部大楼,内部出价不过才六百万,三元贸易公司开价五百万,不过才差一百万,双方各让一步就很容易谈成的事情,你小子却是狮子大开口,开价一千万,你想抢钱啊。”
向天亮吃了一惊,“老爷子,您是怎么知道的。”县供销社出售第二门市部大楼的底价,是严格保密的,县里知道的人也不超过十个,张重阳怎么可能知道呢。
张重阳轻蔑地冷笑了几声,“傻小子,你以为你很保密,其实你昨天下午谈判前,我就知道了你们的底价,不但我知道,市委主要领导也都知道,你再想一想,三元贸易公司能不知道你们的底价吗,你的底价是六百万,人家出价五百万,不是很说明问題吗。”
向天亮整个人楞住了,他妈的,是谁把底价给泄露出去的呢。
不过,向天亮脑子转得快,楞了不过几秒钟,就很快轻笑起來。
“嘿嘿……”
“咦,你小子还笑得出來啊。”
“嘿嘿……好,好,好。”
张重阳又气又好笑,“臭小子,你有病吧。”
向天亮收起了笑容,“沒什么沒什么,您老还有什么指示。”
“沒什么指示。”张重阳摆了摆手,“领导让我來我就來,我把话带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噢……原來您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向天亮说话不经大脑。
张重阳立即又板起了脸,“臭小子,你怎么说话的啊。”
“对不起,对不起,您老爷子不是太监。”向天亮急忙又陪起了笑脸。
张重阳在市委市zhèng fǔ里,基本上属于中间派,这样的实力派人物,当然不能轻易得罪。
而且他今天过來,明显是有点通风报信的意思,向天亮就更不能得罪了。
哼了一声,张重阳掐掉烟头,起身往外就走。
向天亮陪着张重阳,一直送到了车上。
张重阳坐到车上,伸出头來,看了看气派的县委大院,说了句“穷县富衙”,就闭上嘴再也不张开了。
目送着张重阳的座驾消失后,向天亮立即黑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丁文通回來了,“领导,张老头走了。”
向天亮哦了一声,“文通,咱们有事做了。”
“什么事。”丁文通忙问“他妈的,县供销社出售第二门市部大楼的底价,在昨天下午谈判之前,就被人泄露出去了。”
丁文通怔道:“这个……不会吧,沒几个人知道啊。”
向天亮苦笑着说道:“刚才张老头说,在昨天下午我们与三元贸易公司进行谈判之前,市委不少领导就知道了县供销社出售第二门市部大楼的底价是六百万,张老头认为,三元贸易公司之所以出价五百万,很可能也是事先掌握了县供销社出售第二门市部大楼的底价。”
“这就是说,有人在谈判前泄露了底价。”丁文通顿悟。
向天亮骂道:“他妈的,我要把泄露底价的家伙揪出來。”
“领导,现在就开始查吗。”丁文通问道。
瞥了丁文通一眼,“你先用脑子帮我想一想,我应该怎么调查这件事。”
丁文通认真地想了一会,微笑着说,“领导,你是不是想利用这件事,趁机拖上一段时间,比方说,我们可以通知三元贸易公司,因为县供销社内部泄密事,无限期推迟原定于明天下午举行的第二轮谈判。”
向天亮的瘦脸上慢慢地露出了笑容,“文通,你越來越厉害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跟着领导,总能学到点有用的东西么。”
向天亮呸了一声,“说你胖你就喘啊,想拍我的马屁,你还要再学上三五年。”
丁文通不好意思地笑了,“领导,你说吧,咱们该怎么查。”
“嗯……有多少人知道底价。”向天亮思忖着问道。
丁文通说,“知道县供销社出售第二门市部大楼底价的人,除了领导你,还有陈书记、杨副县长、成达明局长和我,还有县供销社的五位党组成员,一共只有十个人,为了保密,连陈县长都沒有告诉。”
“你确定只有十个人知道底价。”
“我确定。”
向天亮看看手上的表,又搓了搓双手,笑着说道:“文通,你在下班前半小时发出紧急通知,让这十个人到我办公室來一趟,特别是县供销社的五位党组成员,必须全部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