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突然加快了奔跑速度以后,你认为他的速度比你慢多少?”
“差不多。”
肖剑南又问道:“小陈,你和周局沒有喊话吗?”
“沒有。”
“为什么不喊话?”
小陈说道:“因为周局那段时间连续熬夜,嗓子哑了,想喊也喊不了,我沒喊是因为我父亲曾教过我,在追击逃跑者的时候,如果喊起來的话,因为呼吸被打乱,就会放慢追击的速度,所以在沒有其他人在旁边的时候,可以不用喊话,先把逃跑者抓住再说。”
肖剑南嗯了一声,“你继续说。”
三个人向石桥南岸走去。
小陈继续说道:“当我快追到石桥南岸口的时候,那个人往左边转弯,但他突然站住了,在疾跑中能停得那么稳,我当时就有点蒙了,他拨枪射击,我猝不及防,根本來不及看清他的脸和掏枪的动作,他的枪就响了。”
肖剑南问道:“他打中了你哪里?”
“胸口,打穿了我的肺。”
“你离他距离几米?”
“应该不到五米。”
“不到五米,你都沒有看到他的脸?”
小陈紧走几步,來到南岸口左侧路灯下,在电线杆边站住。
“他就站在这里,左肩靠着电线杆,背对着右侧的路灯,而这边的路灯灯光,因为被他帽子的帽沿挡住了,我只能看到了他的侧脸,但很模糊。”
肖剑南嘀咕了一声,“真是个绝妙的位置啊。”
小陈道:“我中枪以后,就倒地晕了过去,就倒在那里……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肖剑南点点头,在电线杆边站了一会,又走回到小陈倒下的地方。
向天亮趴着左侧桥栏,一言不发,一边吸着烟,一边望着黑乎乎的桥下。
肖剑南也点上了一支烟,“小陈,你沒有佩枪吗?”
“我有佩枪,但所里有规定,下班以后禁止随身携带武器,所以,所以那天晚上我沒有带枪。”
肖剑南点着头道:“小陈你那天晚上沒有带枪,反而救了你一命。”
“这,这是为什么?”
肖剑南道:“警察遇险,掏枪是第一反应,那个人看到你沒有掏枪,就知道你沒有带枪,所以,他只朝你开了一枪,如果你掏枪,他必定会朝你再开第二枪甚至第三枪。”
“噢,难怪他朝周局开了枪。”
“你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吗?”
“后面的事,我是三天后在医院里醒來后,听所里的同事说的。”
肖剑南在人行道上坐了下來,“小陈,你说來听听。”
小陈说道:“当那个人朝我开枪的时候,周局离他大概有十五米左右,周局掏出枪來,但那人的速度太快了,周局打开枪保险的时候,他就掉转枪口冲着周局射击了,他朝周局开了三枪,都打在周局的腹部,周局朝那人开了两枪,有一枪是臭弹,还有一枪打中了那个人,但沒有击中要害,被他侥幸逃脱了……枪战过后三分钟后,在街上巡查的同事就赶了过來……
据说,是张蒙副局长最先赶到现场的,他当时是县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恰巧正带人在街上巡查,所以來得很快,但是现场除了留下四枚五四式手枪的弹壳以外,沒有找到其他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接着,县局很快做出反应,在半小时之内,就封锁了全部的出城道路,然后动员了全部能调动的警力,加上驻军和武装民兵,至少有上千人马,对城关镇连夜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并由县委主要领导作出决定,采取了挨家挨户入室搜查的方式,搜查历时整整十三个小时,但是,连一丝一毫的踪影都沒有发现,那个人象空气一样消失了……”
沉默了一会,肖剑南看着小陈问道:“小陈,你觉得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个……”小陈犹豫了。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不是。”
“那你说。”
小陈陪着小心说道:“案子发生后,所有的专家和前辈、同事,经过侦查和分析后,都确认那个人是男的,身高一米七三以上,身材偏胖,从侧面看去,头发比较长,脸圆圆的,鼻子比较突出,从体形、步伐和动作判断,年龄应该在三十岁以上,不象是年轻人或中年人,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在中枪之前,看到那个人笑了一下。”
“笑了一下?”
“对,是女人的笑。”
“你确认吗?”
“我确认。”
“你凭什么确认,他的笑是女人的笑?”
“反正,反正我觉得只有女人,才会那样的笑,还有,还有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似的,但是后來,我就是想不起來。”
肖剑南又在点头,“这个细节,你向谁说过?”
“我醒來的时候,已经在案发三天以后,那时省市专家已经做出了结论,认定那是个男人,我说了这个细节,专家们都认定这是我的幻觉,还说我得了脑震荡,受到了刺激,就,就把这个细节略过去了,后來周局和我探讨过这个细节,但一直沒有搞明白。”
“他娘的,该死的专家。”肖剑南骂道。
这时,旁边的向天亮忽地说道:“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