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雅急了，张口就想再说个一二三来，可是看到爸爸的神情，她压下了所有想说的话，道，“知道了，爸晚安。”
“晚安。”
回到房间，方晓雅把自己往床上一丢，脑子里一片空白，人整个都木掉了，许久后，她才爬起来抱着电话躺到床上，拔出了那个在她心里早就记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正和几个朋友喝酒的年允青看是陌生号码，原本并不想接，可是莫名的，手却按向了接听键，“哪位。”
“我是方晓雅，还记得我吗？”听到那头不是很清静，方晓雅有些忐忑，她怎么就忘了这个时间段正是在外玩的时候。
“是你？”朝朋友打个招呼，年允青随便挑了间没人的包房进去，把所有的噪音关在门外，“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不会是来给我拜年的吧。”
拜年……她压根忘了，“这是其中之一，新年快乐啊！”
“这么没诚意，说吧，找我什么事。”
方晓雅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虽然和爸爸说的信誓旦旦，可是对于从没求过人的她来说，主动找人做生意实在是个挑战，何况心里还存着把年家拉进来给方家增加筹码的心思，这更让她有些难于启口。
年允青也不催他，就那么沉默着。
良久，方晓雅才轻声道：“年允青，我想和你合作做生意。”
出乎方晓雅意外的，年允青并没有问她做什么生意。也没有因为她的年纪还不信她，更没有把这当成是一个玩笑，而是带着好奇的问，“为什么会想找我做生意？想和方家合作做生意的应该很多。”
“因为你姓年，还因为……这是我和你合作。不是方家。”
真坦白。年允青兴致更高了。聪明的女人他见过不少，在国外的合作对象之一就是个有能力又漂亮的女人，他最欣赏这种类型的女人，要不是不想吃窝边草，还真能成就一段异国情缘，她的心思他明白得很。
可是，这个小姑娘才十六岁吧，依方家娇养女儿的那个劲，怎么会想让一个女孩子去商场上闯？尤其还是个那么娇滴滴的小姑娘。
看了看手表。年允青道：“你半个小时后再打我电话，那个时间应该还没睡吧。”
“没问题，那就这样。”捂着胸口。方晓雅闭了闭眼，这一步已经跨出去了，她不能再这样坐已待毙了。
方静淳也迅速放下电话，原本是想打个电话回家。没想到一拿起电话，却听到了这么一段对话，看样子，那个年家公子好像对晓雅的提议很感兴趣，他真的会相信一个小姑娘吗？
半个小时吗？他还是等得的。
和朋友打了声招呼，年允青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回了家，对这个小姑娘的提议，他还是很有兴趣的。
半个小时，方晓雅很准时的打了过去。
“真守时，小姑娘，说说看，想和我一起做什么生意。”一脚踢上门，年允青边换鞋边道。
经过半个小时的沉淀，方晓雅的心绪已经稳定下来，也早就打好了腹稿，“做房地产，这会是个暴利行业，来钱来得很快。”
“据我了解，方家确实是没有进入这个行业，但是以方家的财力，我想你找我合作并不是因为资金不够，那么，能给我个原因吗？就算是做挡箭牌我也希望是光明正大的。”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方晓雅无意识的用手绕着电话线，“我想做房地产和家里没有关系，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也相信我们方家有足够的钱来进入这个行业，但是就算是方家做了，我还是希望能和你合作，我说过，这是我和你的合作，并不是和方家。”
“这么和方家分开来，是因为什么？向来团结的方家内部闹矛盾了？”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年允青舒服的倒在沙发上，晚上喝了不少酒，以他的酒量都有点晕了。
“不是。”方晓雅咬唇，“方家不会进入房地产业，方氏商会现在手里的项目足够多了，暂时没有再扩张的打算，做房地产完全是我的想法，至于原因……可以以后告诉你吗？”
“小姑娘，我更喜欢你的坦白。”年允青直言，“但是我也不逼你说，不过，以诚待人，方能被真诚相待，这个道理相信你应该懂的，要真是合作伙伴，要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合作我不认为能长久，做为一个生意人，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值得冒险的合作。”
还说不逼她说，这不是逼吗？不是吗？方晓雅牙都要咬碎了，可是直觉的，她知道年允青确实是这么一个人，要是不把话说明白了，这合作，他不会参与。
可是要怎么说？总不能说方家会有大难，她这是在找盟友吧。
两边同时沉默着，年允青是在等待，方晓雅是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可是她也知道，她必须给出一个能让对方信服的理由。
半晌，到底是方晓雅屈服了，“方家被人盯上了，我在分散方氏的资金，这个理由，你可以接受吗？”
方家被人盯上了？年允青坐了起来，揉了揉有些晕的额头，“方氏是那么好吞的？要真论资金，能和你们并肩的不多吧。”
是啊，连方氏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方氏不好吞，那些人就是把握了这个心理，所以方氏才会那么轻易被人连根拔起。
苦涩在心底蔓延，方晓雅用手遮眼，这时候，连灯光她都觉得刺眼，“不好吞并不代表吞不下，最多就是慢点消化，民不与官斗，商更不能与官斗，年允青，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
大概是方晓雅的情绪表露得太多，年允青轻易的就听出了话里面的苦意，这么个小姑娘，怎么会比方家其他人还清醒的意识到这个问题？
方家的傲是在骨子里，别看他们一个个都谦和得很，那底子里的傲气瞒不住他的眼睛，难得这么个小姑娘放得下身段来寻求合作。
“你想让年家做为你们的后盾？”
“是，但是这并不是要你们年家明明白白的站到我们身边，年允青，我说和你合作只是我个人，意思就是我不会让别人知道我和你在合作，在表面上，年家和方氏完全没关系，我也不希望因为你们年家，那些人缩回了手脚，我想让他们继续动作，然后，斩断了他们伸出来的爪子，敢打方氏的主意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勇气。”
最后一句话里的狠意不止让年允青喜欢，也让偷听的方静淳震撼，果然就像叔说的那样，这丫头还藏着些事没有说，不然不会这么恨。
明明这就是还没有发生的事不是吗？为什么她的哀伤她的恨意都这么明显？就像……真正经历过那些事一样。
“那个时候再让暴露出年家和方家的合作？”
“是。”
年允青笑了，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其中莫名的兴奋却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我现在在B市，你来这里找我还是我去J市找你？”
“哎？”这是……同意了？
“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面谈吧，要是你不方便，我来J市找你。”
B市……“不，不用了，我来B市找你，你等我几天。”
“你家父母会放人？”年允青想着方晓雅那副娇滴滴的模样，这样的孩子哪家父母会让她一个人远行？
“我会想办法的，那就这样，晚了，我要睡了，来之前我会打电话给你的。”看时间确实不早了，方晓雅匆匆忙忙挂了电话，都没给对方说再见的机会。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年允青丢开手机笑骂道：“这个小没良心的，用完就丢啊！”
冷寂的空气无法回应他的话，年允青有些庆幸今年没有去国外过年，这么有意思的小姑娘可不是天天能碰着的。
年家啊！她倒是想得挺美，就不怕年家同样打着吞下方氏的主意吗？想起这段时间那些人给他找的麻烦，年允青就冷笑，就这么几个跳梁小丑，居然挖空了年氏将近三分之一的资产，真当老头子是死的吗？
别人容得了不代表他也容得了，这摊生意以后可是他的，谁敢再伸手就剁了，哎，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是谁说过吗？
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年允青踉踉跄跄的回了房。
方静淳镇定的挂了电话，笔挺的坐在那里很久，很久。
第二天一大早，父女两开车来到一处戒备森严的地方，方静淳通报了姓名，警卫去打电话，很快便放行了，方晓雅只是看着，并不多问。
直到车子停在一栋房子前，方静淳都没有交待什么，这让方晓雅心里很是没底。
一个精神抖擞的男人迎在门外，看到两父女前来赶紧上前再迎了两步，笑语晏晏的道：“首长一早就在等你们了，可算是等着了，快跟我进去。”
“小邱，新年好啊，你还是这么精神！”方静淳也是笑意满满，方晓雅看得出，爸爸对这个人态度很好，是出自内心的高兴，她不记得家里还有一门这样的贵戚啊，还是首长，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