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帅,武英王素来看重于你,他一直希望着,与你捐弃前嫌,携手开创一个我大明,我汉人,前所未有的庞大事业,大元帅,请归顺我大明朝廷吧!”
李定国身边的那些部下再也忍耐不住了,但李定国却制止了他们的动作,甚至带着几分微笑:“乐岩,听你说的,你应该是朱由斌的人吧?”
“是的,我是武英王的人。”乐岩似乎已经把性命豁了出去,一点也不隐瞒地说道:“武英王让我来到你的身边,就是为了保护你不受到别人的伤害,为了有朝一日你能站到朝廷的一方。武英王让我告诉你一句话,李定国,咱们都是中国人,何必一定要刀枪相见?与其内斗,把咱汉人的元气都消耗光了,还不如留着这份力气,去和女真人干,去和那些胆敢侵略我汉人疆土的异族干。早晚有一天,我要让这普天下到处都能看到我汉人的战旗。回来吧,李定国。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等着你。”
当听完了乐岩转告的这些话,李定国的眼睛有些亮了:“朱由斌真的说过,要让这普天下到处都能看到我汉人的战旗?”
乐岩用力点了点头:“大元帅,我不会骗你的,武英王的确是这样说的。他甚至还再三交代,一旦大元帅遇到了什么危险,就算我死了大元帅也不能出现任何地意外!”
李定国轻轻地呼出了口气。他慢慢地站了起来,看着茫茫的天色,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的部下们看着他的背影,也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
“咱们都是中国人,何必一定要刀枪相见?与其内斗。把咱汉人的元气都消耗光了,还不如留着这份力气,去和女真人干,去和那些胆敢侵略我汉人疆土的异族干。”
朱由斌地话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是啊,自己和朱由斌。还有张献忠、李自成他们的血脉里,其实都流动着一样的血。中国人自己先把元气耗光了,剩下的,就只有任凭像女真人那样地异族屠杀蹂躏了。
还用再这样下去吗?还能再这样下去吗?连东胡这样的弹丸小国居然都敢来侵占大明的领土,还有多少国家正在一边虎视眈眈着?李定国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就在这个时候。他做出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走,我们不再躲藏了,我们出去,去找大明的军队,我们出去,投降!”
最后地那两个字,也许是他这一生中最难说出的字,可是他还是说出来了。当这两个字从他的自里迸出。他忽然觉得,自己居然是如此的轻松……
“大元帅。不能出去啊!”他的部下几乎要哭出声来:“官兵从来都不讲信用,朱由斌说不杀你,可我们凭什么相信他啊。大元帅,我们就算死,就算全死光了。也一定要保护着您冲出去……”
李定国微笑着注视着他的部下:“不要紧。我想朱由斌应该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不然不会有那么多的人甘心为他赴死。比如。乐岩。就算他真地杀了我,也没有什么,起码咱们不再用像现在这么东躲西藏了,你们认为这样的日子快乐吗?”
他抬首看着夜空,夜空中繁星点点,那上面地每颗星星,他相信都是人死后变成的,那里有义父张献忠的,有无数大西兄弟的。自己的呢?自己死后地那颗星星又会在哪……士们分成两排站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了威严地军营。阳光的铺洒下,几条人影慢慢地出现在了军营之外。
“一体同心,恢复江山!”
“一体同心,恢复江山!”
随着将士们排山倒海似的呼声,定南伯郑天瑞一步步向着那几条人影走了过去,当走到那几人的面前,他站住了自己的脚步,就好像看见一位多日未见的老朋友那样,微笑着道:“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李定国也同样在那微笑着:“是的,我想我回来得太晚了!”
“不晚,不晚,只要回来了那就好,”说到这,郑天瑞忽然神色一正:“传义烈忠勇护国武英王之帅令,李定国听封!”
“李定国在!”
“李定国,早年从贼之事,既往不咎。今既归来,封诚意伯,云贵总兵!”
李定国怔在了那,他没有想到会朱由斌会这么对待自己。当初自己轻兵奇袭,差点要了他的姓名。本来以为这次归降,朱由斌能不杀自己就算好的了,却怎么也想不到朱由斌居然还为自己封爵。愣了好半晌,才略略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
“李定国,谢武英王之恩!”
抬眼看到自己昔日的兄弟刘文秀就在郑天瑞身后,亲热地叫了声:“文秀兄弟!”
可刘文秀见到李定国,面上的表情却像吞进了一只苍蝇般恶心,他厌恶地扭转了头。李定国心里长长叹息了一声,自己和刘文秀之间的恩怨,看来很难消除了……
郑天瑞却只当没有看到一样,一手挽着一个,径直走进了大营。待他们和自己的部下坐定,让人上了茶水,这才说道:
“我大军此番出征,说穿了追击诚意伯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要收复我大明领土。现在孟养等地已被我军全部收复,下一步的行动,诸位以为该当如何?”
刘文秀抢先说道:“孟买诸地已回大明。此时我军当严守边界,严密监视东胡军地行动。一边整顿地方,恢复民生,是为长久之计。”
他这话也说得甚是到位,边上诸将频频点头,只有李定国皱眉不语。郑天瑞一直都在注意着他。此时见他如此,笑道:“诚意伯想来另有想法?”
“不敢。”李定国谦逊了句:“不过,我自进入大营,看到各军列营方式,分明是随时准备出发。如果我猜得不错,想来武英王准备剑指东胡!”
郑天瑞叹息一声,怪不得武英王一直想要得到李定国。按说刘文秀也算难得的了,可与李定国想比之下,却是相差甚远。这李定国才进军营,只凭着观察。已经猜出了自己大军的真实目的何在。
“传武英王帅令!”
众将一齐站了出来,郑天瑞意气风发地道:
“大明万历年间,东胡王莽应龙狂妄无知,屡犯我大明境内,夺我疆土,杀我妻儿,焚烧我房屋,百姓之恨不能报。朝廷之耻不能不雪!今以郑天瑞为南征军大元帅,以李定国为副帅。刘文秀为先锋,领蜀、云、贵大军十万,深入东胡境内,以示我大明赫赫军威!”
“末将领命!”
“诸位请坐。”郑天瑞摆摆手道:“南征之事,还需各位一体同心。有甚么私人恩怨的。都先放在一边,还请各位千万以朝廷大事为重。不要无谓的意气之争。”
刘文秀知道这是在说自己和李定国之间地事,闷声恩了声便算回答。
“李帅,不知你对南征之事如何看待?”郑天瑞把目光投向李定国问道。
李定国也不客气,他对东胡国甚是了解,清清嗓子把自己所知的全部说了出来。自东胡军屡次进犯大明后,国力空前庞大,一时震慑周边邻国。
但正是由于进攻大明得手,让莽应龙的野心猛然大了起来。其后一连五次进攻暹罗,但都没有能够得手。自此,暹罗军队开始反攻。在此后的几年中,东胡南部的孟族起来反抗东胡统治,阿瓦、东吁、卑谬、良渊等地也纷纷宣告独立。
莽应龙死后莽应里接位,而莽应里地弟弟良渊侯趁机在北方扩大自己的势力。在良渊侯死后,其子阿那毕隆继位,在侵占大明的木邦后,即挥戈南下,进行再次统一东胡的战争。
战争给云南的大明子民造成了沉重的苦难,广大无辜地居民,惨遭东胡军的屠杀。上述江头城居民便遭遇到了这场噩梦。万历十一年东胡军分道入寇,伤残数郡,蹂躏一方,留下一片白骨青磷,以致数年以后,人犹切齿痛恨!
李定国说道这,环顾众将而道:“东胡军队所依仗的,并不是有什么特别强大的战斗力,而是他们的象兵。据我所知道,东胡拥有十万象兵,这是一支相当可怕的力量。大帅麾下的将士,很多是跟随武英王一路从江南征战而来,只怕连大象的样子都没有见过……”
郑天瑞坦然说道:“何止是他们,就连我当日在只在京师里,偶然从外邦地贡品中见过一次。长相非常怪异,鼻子长长的,还有两颗獠牙。还听说大象力大无穷。”
“不错。”李定国点头道:“其实普通大象性格温和,一般不轻易伤害人。但东胡所使用地,却是经过特别训练的。一临战阵,凶猛无比。普通士兵见了便会脚软,哪里还有勇气打仗?不过,这种大象训练不易,东胡虽说有十万象兵,其实其中大多为辅助的步兵,能够用于一线作战的,我看能有万头就相当不错了。”
“但就算一万象兵也够呛。”郑天瑞皱着眉头道:“不过我想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有大象这种东西的存在,就必然有其天敌。不知李将军可知道大象地天敌是什么?”
“传说大象地天敌是老鼠,不过这完全是荒谬之谈。大象只会对不熟悉的情景和声音感到恐惧。曾经有次它们就因为惧怕猪地号叫声而逃走。不过,现在这些大象都经过了特别训练,再用这办法已经没有用了。要说大象的天敌,我看只有一个。”李定国慢慢地说道:
“人!”
“人,人!”郑天瑞重复这个字。不错,只有人是一切动物的天敌,大象也不例外。象兵再如何厉害,便一定有它的弱点。
“诸将听令!”郑天瑞大声道:“数日后若东胡王降表不到,立即征讨东胡。刘文秀、甘子龙为正副先锋,领军一万,轻便火炮八十门先行。李定国二路大将,令军六万,火炮二百门紧随,我自领三万军为后军。一体同心,恢复江山!”
“一体同心,恢复江山!”
李定国觉得眼眶里有些湿漉漉的。自己这个才投降的流寇将领,竟然得到了如此巨大的信任,将六万大军亲手交给了自己。“士为知己者死”,没有什么时候,能让李定国如此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
自己从来就遍览兵书,一心渴望着在战场上建立功勋。现在自己已经摆脱了流寇这顶帽子,成了正规的大明将军,凭着自己胸中所学,再加上大明强大火器、源源不断物资的支持,必然能够在未来的战场上创造出一个接着一个的奇迹!
只是在一边的刘文秀,眼中的嫉恨却愈发的明显起来……
“李将军,这仗主要靠你来打,我就帮你负责粮草辎重。”郑天瑞笑着握住他的手道:“一切,就全都拜托你了。武英王有令,你要什么便给你什么。希望,咱们能够一手演上一出好戏来报答朝廷的信任。”
李定国紧紧握着他的手,说道:“放心,会的,一定会的。等你到达的时候,你只会看到东胡人一地的尸体,只会看到十万象兵已经成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