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霞迟疑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和沈红军面面相觑:“老…老四,咋了?好好的干啥让我们搬出去?”
“我们上午刚干完活,还没吃口饭呢。”
沈行疆逆光站在门口,深邃的五官更显立体,容颜淡漠,深深的冷意带着不容拒绝。
“炕上的饼干,打包带在路上吃。”
军区的日子美,有活干有工资拿,沈红军和王翠霞打算在这养老,忽然让他们搬走,简直是晴天霹雳。
王翠霞嘴里的东西瞬间就不香了:“干啥啊,咋这么突然呢?”
“是不是因为你媳妇儿告状了?她和你瞎说啥了,所以你要赶我们走?”
王翠霞想到就来气:“她肚量怎么这么小,撺掇三柱子婚事我们都没计较,还敢反过来咬我们一口,老四你不能信她。”
“两口子过日子,谁家媳妇儿不盼望家宅宁静,就让她四外挑唆,你信她日子没好过头。”
沈红军:“你二娘说的没错。”
“咱都是一家人,你把我们赶走,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
“想想你丈母娘,本来就瞧不上咱家,你把我们赶出军区,她第一个笑话你。”
有沈红军帮衬,王翠霞更嚣张了:“姜晚婉就是个害人精,你不能纵容她骑在你脖子上,女人要打,打了才能听话。”
这话她早就想说了,要不是看在姜晚婉把她们带到军区,有利用价值,平时就不捧着她了。
王翠霞酸道:“怪我平时捧着她,有人就是贱骨头,捧还捧出错了。”
沈行疆眼神犀利起来,狭长的眼眸浮上一层寒意:“立马滚出去!”
“欸!你怎么骂人呢!”王翠霞瞬间就装不下去了。
她光脚跑到沈行疆面前,掐腰骂他:“我是你二娘,你凭啥骂我?小兔崽子你喊谁滚出去呢?”
沈行疆周身散发出刀锋般强烈的气场:“姜晚婉和你没有血亲关系,她有关系时拉扯你们,你们作践她的好心,没有资格留在这里。”
“再多说一句,我不介意亲自‘请’你们出去。”
他可以咬重‘请’这个字,丝毫不用怀疑他所谓的请有多粗暴。
王翠霞还真不怕这个,她抓乱头发扑通坐在地上撒泼:“我可怜呐,在生产队干活干好好的,看在亲戚面子上过来帮忙,自家房子都没盖好跑这来帮忙,却落得儿子儿媳妇儿被欺负,我们老两口也要被赶走。”
她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咧开嘴又哭又笑:“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人,跟她来军区,还要被你们羞辱。”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你们是想逼死我。”
沈红军看到站在门边的沈业军,猜到是沈业军去把他儿子喊过来。
留,怕是留不下。
老四是硬骨头,有军功在身上,拧不过他。
他把姜晚婉护得跟眼珠子一样,姜晚婉不顺心,老四就犯浑。
唉……
业军也是个蠢货,帮人养了这么多年孩子,到老胳膊肘还往外拐,他做哥哥的指望不上他。m.
沈红军从兜里掏出一盒红盒子烟,盒子上面三个金灿灿的字‘大丰收’。
沈三柱在外面买到工位,他把旱烟换成两毛三一盒的丰收烟,还剩下半盒,他掏出一根放嘴里,点着吸了一口。
中年男人的骨节夹着烟,思索片刻后道:“我和你二娘是奔着你们来的,说好说坏都是帮你们干活。”
“你们把三柱子逼出去我们没说啥,这回你要把我俩也赶出去,岂不是断我们财路,这样,给我和你二娘一人五百遣散费。”
说完,手指头动了动,把烟蒂抖下去。
没等烟蒂掉落到屋地上,沈老太拿着扫帚疙瘩冲进来。
新扫帚用高粱糜子扎地,扎的时候把籽粒甩净,去掉叶鞘及箭杆下面的节,然后把中散穗同直千穗(中间有硬芯)分开,挑出中散穗的糜子,在扎笤帚时做外皮,直千的糜子做骨架。
扎好的扫帚枝条刚硬,扫院子里的小石子,干巴的鸡粑粑都不在话下,用来打人,还专门往人脸上打,那就更疼了。
扫帚铺垫盖地打下来,抽在王翠霞脸上,打得她嗷嗷瞧叫唤。
沈老太刚才就从窗户看到沈行疆过来,特意把碗里的饭吃完才蹲墙角听,听了会儿肚子里的东西也沉下去,有力气揍人了。
她拿着扫帚冲进来,打这俩狼心狗肺的。
沈老太一边打一边骂:“臭不要脸的玩意,不干人事你还好意思在地上撒泼,倚老卖老,仗着孩子们有良心不动手揍你们,你们就在这耍大爷?”
“杂总草的,你哪儿来的脸埋汰老四媳妇儿,没她你还在地里刨食当泥腿子呢,现在反过来觉得她不好,要脸吗?”
“老四媳妇儿对不起谁,也对得起你俩了,刘野菊在的时候,你没少指使刘野菊欺负她,人家有机会也没忘了你们,没有她,你们能够到你们城里的媳妇儿?”
“要我说,王牵牛不是个好东西,也就你们把她当宝。”
“你既然觉得王牵牛是宝,觉得老四媳妇儿不好,你俩咋不出去奔她呢?赖在这干啥啊?膈应人家还不滚,犯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