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五日夜：

今晚的月亮很圆，星星也很多，息阳市东部临省的边界，是一个叫临西县破落县城，县城的东环路饲料厂旁，有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南面不远是坟地，北面是一大片小区楼，隔着几座小平房，顺着窄小的通道直通东大街

纵地深处，仅有那么两栋家属房。住的人不多，而且大多是老头老太太，这个点，也都早早地睡了。靠东边的那一栋楼的顶层是独栋，另一边则是一个一百三十多平米的公共大阳台，由于这里处于区域腹地，这个大阳台也就成了大家晒衣服被子的地方，阳台上支起来的几条绳子恰恰证明了这一点，贴着另一边住户的墙面放着一副梯子，这也是真正通往楼顶的通道

楼顶的四周可没有什么防护措施，不像旁边的大阳台都有水泥铸成的围墙和护栏，楼顶上放置的太阳能板和热水器可能是它唯一值得利用的地方，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对某个人来说却有着特殊的意义

这里便是攸煋唯一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这楼顶的独栋便是攸煋的家，一百三十多平方的家里只有简单的必备家具，厨房的一个碗两根筷，里屋里安放的小床，客厅三十英寸的小电视和对面而放的单人小沙发...

攸煋的屋子里从来不开灯，以至于查电费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怀疑这里是不是住的有人，就连住在周围的邻居都对这位邻居没有什么印象

今夜已经是攸煋的第五个不眠之夜了，他坐在楼顶的房檐上，腿自然地悬在外面，阴影之中，他抬手从旁边抓起一杯鲜红的液体，就这高处的冷风，缓缓下肚，舔了舔嘴角残留的液体，他缓缓站起身来

借着月光，攸煋的身影显得恍恍惚惚，深黑色的宽大卫衣和同样深黑色裤子将他和阴影融为一体，总是带着的连衣帽让人难以观察到他的面目，唯有额头前支棱出来的刘海能让人判断里面塞着的是个大小伙子，顺着攸煋缓缓伸出的右手看去，匀称的身形背后别着一把黑色刀鞘的短刀，绑着绷带的右手轻轻握住同样缠着白色绷带的刀把

如果说神剑出鞘的声音是龙吟，那么那把刀出鞘的声音可以称之为虎啸

月光下一道银光从楼顶的这一头掠到那一头，空中落下的杯子在接触地面的前一瞬才显漏出光滑的切口

再看那刀，已然归鞘，风中而立的人形，仅有刀把和袖口的绷带在迎风荡漾，下一秒，那人像是风中吹散的云烟，消失不见

攸煋打开家门，屋里唯一的小沙发上坐着的是一位扎着侧马尾的姑娘，羊脂玉一般的肌肤和精致的五官让人联想到的只能是仙女，如出一辙的黑色装束，不一样的只是没有带着帽子，也没有别着刀

“子婧，都处理完了？”攸煋缓缓开口

“嗯，还有所有名单上的人的位置，都已经查明了...”那位叫子婧姑娘从身侧拿出几张打印好的文件

“任务单上的人都只是普通人，而且和你们并没有关系，在面对面的时候，不知道你下不下的了手...”

“攸煋，他们不都是你的敌人和心病吗？既然是你的敌人，那不就是我的敌人喽，我当然不会留情...”

攸煋没有再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你的杯子呢，榨的番茄汁还剩下不少呢...”子婧望着缓缓走向里屋的攸煋说

没等到攸煋的回答，门又开了，这次是一位穿着暗红色风衣的男子，手里拎着一杆铁锹，衣服上还沾有暗红色的液体，脚上的泥土在地板上印出几个脚印

“子刹，你埋好了？”子婧问

“我做事还不放心？你别说，那小王八蛋还真顽强，干了好几锹，硬是脑浆子都出来了才不动了，就那，埋到一半还抖了抖...”子刹喘口气，放下铁锹，吐槽了几句，走到厨房顺手倒了杯番茄汁，一口闷完...

就在三个小时前，攸煋刚刚回家，来到家门口，他缓缓摘下背上绷带密封的长鞘，门刚推到一半，紧跟着阳台下面那层的人家的脚步声就直逼楼上来，穿着棉拖鞋的三十多岁大叔，跟着一名同样穿着拖鞋的精神大嫂走上来，只见那个大嫂一见面就冲着攸煋厉声问道

“喂，小子，姐姐我在楼上晒着的绒袄里装的几百块钱是不是你偷的?”一边质问着，一边上下打量着攸煋，不可一世的样子像极了那些肥皂剧里的后妈

“不管我的事，你找错人...”攸煋推门准备进，只见身后那个男人伸出手一把抓住攸煋的胳膊

“话还没说完，你别想走！”男人一脸的恶怒，無铭感觉得到对方在用力

“你们没有权利干涉我的自由，我也没有义务要回答你的问题...”攸煋的声音冷冷的

谁知那二人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纯粹的仗势欺人，恶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