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的你，除了哭，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么你有什么理由责备别人？现在的你，已经蜕变成熟了，却还要守着以前的这个幼稚念头，不觉得丢人嘛？好好想一想，如果当时你站在张家姐妹的位置，你会怎么做。一边是自己亲舅舅，一边是自己的同学，你会选择什么？”董二三直言不讳。这种很简单的感情，白虎居然这么多年都放不下，她不明白，这不是很容易就能想通的事嘛？为什么要执着这么多年？

白虎低头不语。董二三抵着他的脑门，让他抬头看着自己，“我还是那句话，自己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要求别人能做到。用立场不同来判断对错，是不公平的。你有怨，有恨，可以堂堂正正的提出来，如果那时你直接发泄出来，也不用憋到现在，都有种疯魔的征兆了...”白虎静静的看着董二三的眼睛，忽然开口，“其实我记恨的，是她们的态度。如果选择站在她们舅舅那边，就别出什么主意都打着对钱宝好的旗号。她们都不是百分百真心的在为钱宝着想，她们有私心。我那时不能理解这种私心，所以愤怒记恨。等后来我理解了，我就更加的记恨了——我曾那么相信她们，甚至相信她们会在校长面前，公开支持钱宝....”

说到这，扭头看向张栋琪，用一种久违的平静眼神，“可我等来的，就是钱宝被停学的消息。这是不是钱宝自愿的，已经不重要了。我那时才明白，二三你为什么有时对着老师，总是一副很不屑的表情。我们都又怕有尊敬的老师，只有你不怕并能和老师对坑。我曾以为那是因为你是二三，你特立独行，自我勇敢...可当钱包被停学之后。那时，我才明白，学校，其实和我爸开门做生意，是一个概念。我们，在那些老师眼里，就是他们的工资，我们的好坏，除了牵扯他们的工资之外，其他的。都无所谓....所以钱宝才能在那种情况下，离开学校...我曾以为，老师们会安慰钱宝。帮助他，对他不离不弃....可，什么都没有....”

张栋琪脸色煞白。董二三也有点意外。她知道白虎是从那时候开始蜕变的，却没想过，他蜕变的这么彻底...“原来你在意的。是你被颠覆的那些信仰...”原来钱宝那件事，带给白虎是这么大的冲击，“可你现在应该明白，人的命运，是要自己负责的。想遇到伯乐，也得先看看自己是不是千里马...老师的职责是教书育人。书里电视里那种为了学生呕心沥血的老师形象，多一半是艺术加工过的。你是活在现实里的，不是活在艺术加工里...你的恨和怨。不应该转嫁到张家姐妹身上。她们不是承载你那个破碎的理想乡的垃圾站。”

白虎转头看着董二三，“二三，我不是你，我就是一般人，我没那么豁达通透。我必须要找到一个发泄的对象。才能继续我的正常生活。这对她们来说不公平，这这个世界。又何尝给过我公平？就算被你说是小人懦夫，我也不会原谅她们姐妹的。让我见识到这个世界丑恶源头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的....”

董二三张张嘴，到底一个字都没说。她没资格劝解白虎。如果这时董丞或者柳柳在的话，可以有很多种话来劝导他。可唯独她董二三不行。她选择应对这个世界丑恶面的行为，比白虎恶劣多了...心底善良的人，就算仇恨这个世界的现实，也只会选择这么微弱的方式...“这世上的丑恶，比你所经历过的，要更甚。你所经历的，只是现实而已。不要因为现实不能如你所愿，就说它不好，有时，你所拥有的，只有这些现实而已。而能一定回馈你的，也只有现实而已。只要你清楚的知道你是在做什么，不要迷失了，那你就随便吧。不过，篮球这件事，必须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打折你的胳膊。”白虎点头，“是因为她先前跟我说了很多话，后来我又没忍住...”站起来冲张栋琪深鞠一躬，“对不起...”

他以后会学着漠视或者无视她们，不会在以为自己心里的阴暗，而冲她们发脾气了...

张栋琪这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她有点更不上白虎和董二三说话的节奏。心里明白他们在说很严重的话题，可她的大脑却是一团浆糊。但是她很清楚的明白一点，她真的失去了很多...“我，我不大明白，你，你的话，但是，对不起...对不起....”擦擦眼泪，“我一直都傻乎乎的，一直不明白很多事，我以后会学着变聪明...我....”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净，张栋琪开始慌乱起来。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心里揪疼，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不停的掉眼泪...

董二三对张栋琪，原本就不知该怎么开口，现在，她更不知道。她自己都还没发现，她喜欢上了白虎，而感情的本能反应，却已经在为了她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恋而痛苦。世事就是这么捉弄人的...董二三掏出手绢递给她，希望她永远不要发现她的心意吧...张栋琪原本是真的没有成长的，但是，这次的感情挫折，会让她成长起来吧...

“你先回班吧...”白虎听话的站起来，没回头的就走了。张栋琪捂着鼻子，紧紧的攥着手绢，眼泪一滴滴的滴在手背上，董二三平静的看着她，“你没做错什么。不要因为任何事否定你自己...”董二三不知道她这些话，张栋琪能不能听进去，但是她还是必须要说，“现在的痛苦和眼泪，等再过几年，你再回头来看，只会觉得自己很傻...痛苦不是长久的存在，它会随着你的成长而消亡...”

张栋琪很迷茫的抬头看着董二三，不明白她的话。董二三对上她的眼睛。到底是没有再说下去。她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哭泣的女人，听不见声音。笑着拍拍她，“起来，我送你回班吧...”张栋琪眼泪停下来，毕竟她还是很乖巧听话的学生，一听去上课，眼泪就停了。这总是好兆头...董二三默默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