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董二三也是觉得意外的。如果陈武德今天不跟她说这些，她就会以为，她就是个和她以前碰到过的许多老师一样。可她在挣扎，在辩解，在找理由，这说明她自己是知道她做的不够好的。知耻近乎勇。有这份心。就比很多老师强多了。

大概是经历过二小的那些懒惰老师，让董二三对老师这种职业的要求，更严苛了。要是以前，她才不会有闲心来这么一场对话呢...

来到办公室，年级主任坐在那里，和姚可的母亲相对无言，姚可站在墙角，低着头，周身都是一种反抗情绪。看见董二三进来，姚可母亲愣了下。这不是教区的小公主嘛？这是...年级主任摆摆手，“这孩子心地最好，也脑子清醒。咱们劝不动，就让她来劝劝，都是同龄人，没准她就听进去了...”年级主任是位岁数很大的老太太，学生私下就叫她老太太。总是乐呵呵的，没什么脾气，存在感很弱。但是关键时候，还是得她出马。姚妈妈心里虽觉得很不好，毕竟是丑事，不想让教区的这小公主看不起。但是关系到自己的女儿，还是点头允许了。

董二三来到姚可身边，“哭什么？”姚可眼泪掉的更凶。脚尖前面的地面都湿了。董二三又问了一遍，“你在哭什么？”姚可微微抬头，脖子都僵了，“我不想和老师分手...”董二三点头，这点很明显。

“你这孩子。失心疯了是不是？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和老师胡搞。你还有没有点廉耻心？丢不丢人？你以后那什么见你们同学啊！！”姚妈妈很激动，“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让你来学校是上学的，不是让你来搞对象的，你要是想早点结婚，现在这学也甭上了，一千块钱我就把你嫁出去！！”

董二三皱眉，她对妈妈这种存在，很抵触，特别是这种，会有把子女作为自己所有物的言辞，随时挂在嘴上的母亲...孩子生出来，就是一种交易嘛？花钱养活她，然后等她回报？孝道要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那千百年来的父母子女关系，也会好解决多了——只要有钱不就好了？

“您还是别说话了。充分暴露了贵府的教养问题。”董二三看也不看姚妈妈的说完，拉着姚可开门就出去了。姚妈妈愣了下，然后羞怒交加，起身就要追上去，却被年级主任一把拽住，“来来来，让她们小同学谈，咱们喝茶喝茶...”希望董二三真的有办法吧...

董二三一直拉着姚可出了校门，按照记忆，来到了学校左边的一个小街道里。这里就是很一般的平民街道，都是老居民，男的一般都出去上班，留下女人孩子在家，就算是现在大冬天的，没有工作又闲的无事的女人们，也都搬着凳子，坐在一起，一边择菜，一边闲聊。这些家庭妇女的形象，可想而知。她们大多人过中年，没文化，也没有劳力，只能守在家里，盘算着今天吃什么最好又最省钱，盘算着如何给孩子找到一门好亲事。虽然也有鸡毛蒜皮的快乐，却也处在一种不上不下，很无奈又更无力的层次。

“抬头。”董二三往前推了姚可几步，“好好看看那些妇女，用心看。因为，三十年之后，你就会是其中的一员。”姚可揉揉眼睛，不明白，但还是听话的抬头看过去，就是一些穿着廉价又恶俗的老女人啊，这，为什么她三十年之后，会跟她们一样啊？姚可顾不得哭，她不敢在董二三面前耍脾气，擦擦脸，“为什么啊？”

“你现在不务正业，不好好学习，又和老师谈恋爱，学业算是毁了。最后的结果，不是退学就是转学。退学，十几岁就不上学了，你会被你父母安排去打工，然后手，脸，都会变得沧桑起来，再不会现在的纤细手指和无忧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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