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青龙两个人,在别人目瞪口呆中杀出一条血路,路上散落着线头一样的蛇尸。柴教授和阿进重新抬起桃花妈,杨念魂和刘大拽分别扶着桃花和八婶,像是踩着胶皮管子,一步一踉跄得跟着我俩走。
杀到后来,我和青龙甚至产生一种默契。一人顾左,一人顾右,手中钢刀不停,每十秒钟帮对方清理一次身体。
千眼井的村口已经近在咫尺。我心中大喜:就千眼井这形势来看。我还是不要来了。太过凶险。管他什么荒山,管他什么老婆婆。我先管好自己吧。等出去了就把挑花妈送医院,能不能治好都不管了。从此好好和桃花过日子。至于我身上的鼠毒……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算吧。柴教授说的没错,这一趟很有可能全都死掉。现在可还没出门呐。
我正想的心花怒放。突然鼻子里飘来一阵腥气。这股腥味很淡,但是闻之欲呕。时间长了,甚至有点头晕眼花。
我看向青龙:“你闻见没?”
青龙郑重得点点头。
我俩环顾一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举刀继续前进。这时候,身后的八婶在后面着急得大喊:“快回来,那是蛇王。”
她刚说完,就有一条几寸长的小蛇,腾空跃起。
青龙潇洒得一甩刀花,打算把它凌空斩断。没想到这条通体皆红的小蛇在空中转了一个弯,沿着刀背迅速得爬上刀柄,然后是青龙的胳膊,然后是脖子。青龙还没反应过来,小蛇已经昂起头,作势咬向他的后脖子。
我急的大喊:“阿花。”
阿花就在人群中,听见我喊它,挟着一股狂风窜出来。这时候,一条几米长得大花蛇,一条几寸长得小红蛇隔空对峙。片刻,阿花退下去了,它居然退下去了……
我心中一阵失望,不过幸好。小红蛇没有再咬青龙,而是把缠在脖子上的身躯猛地一收,其力道就好像手刀斩在脖颈上。我的气息为之一滞,随后视线模糊,就要晕倒。直到倒地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脖子上也缠着一条红蛇,和青龙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上挂着一轮明月。
我躺在担架上,杨念魂和青龙满头大汗得抬着我。我努力抬头看看左右。人又少了几个。我问:“桃花妈呢?”
八婶在一旁疲惫不堪得说:“跑啦。你晕倒之后,那些蛇疯了一样的涌过来。我算是使出浑身解数,还是很快让这些畜生给放倒了。她就是那会走得。”
我看看桃花,她扶着担架,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肯说。月光下,两腮分明挂着一串亮晶晶的泪珠。
我有心安慰两句,可什么也说不出来。
青龙在一旁插话:“不仅桃花妈走了,柴教授一伙也走了。这些人啊,说咱俩在前面调虎离山,把蛇群都吸引走了,他们爷仨从另外一条街上走,为革命保存火种……他奶奶的。”
我听得心烦,问八婶:“咱们现在这是去哪?”
八婶气呼呼得说:“我怎么知道,蛇老爷让去哪就去哪。辛辛苦苦养它们十几年,白眼狼们呐。”
我这时候才发现。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挂着几条蛇。而后面则有几百条蛇组成的蛇阵在后面像赶羊似的赶着我们。一旦方向不对,身上的蛇就会有些反应,又是乱钻又是摔打。可怜刚才勇猛如斯的青龙也被征作苦役,那条血红的蛇王像项圈一样在他脖子里盘了一圈。
青龙见我醒了。说:“醒了就下来吧。身上挂着这么几条蛇就够重的了,还要抬着你。现在走山路,一直上坡。杨念魂死活不肯和我换边,我一直在后面抬着你,重量全压我身上,胳膊都快断了。其实抬着你也没什么。累点我也忍了。可你这条蛇太欺负人了。它凭什么也躺担架上?”
我看看盘在身边的阿花,对青龙说:“咱俩刚见面的时候,你一副钢铁铸成的样子。怎么现在动不动就害怕,走两步就喊累?”
青龙说:“那时候咱们还不认识,当然要保持一点神秘感。现在称兄道弟得,就不装了。保持体力最重要。万一过一会有什么危险,我累趴下了不能杀敌岂不是很糟糕?”
我指指他脖子上的蛇王:“你还等什么一会有危险?现在有条蛇就盘在你脖子里,你怎么不解决了它?”
青龙很神秘得看着我,小声说:“这你就不懂了。我怀疑这些蛇要把咱们赶去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和那什么老婆婆去的地方是一样的。今天这场面我早就预料到了,所以我这是将计就计,让这些蛇给咱们带路。你以为我当真对付不了这些蛇?非要拿个破刀傻x似的乱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