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工位。”老徐忽地停住了脚步,站在一张办公桌前,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他身旁的位置。
我看了看桌面上凌乱地堆积着如小山堆的文件与各种档案袋、文件袋,也没有电脑,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这是我办公的地方?”
“是啊。”老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不知道干什么,不再搭理我。
我看着老徐蓬松的头顶,他的发量还是不少,不知道他在干嘛呢?我踌躇着,又不好凑近去看他在干什么,心里不停哀叹,既不告诉我该干什么,又不告诉我要干什么,想想我刚才在吴誉办公室还大言不惭地自夸可以靠眼睛就能学会所有的工作任务,以最短的时间上手。不知道现在收回刚才说出的话还来得及吗?我无奈地看着依然闷声不响低着头的老徐,他肯定是故意的,就是成心不告诉我工作内容。他对我有成见?可我刚刚来啊,和他眼神对视了一次,说话说了不超过三句话,怎么就得罪他了呢?莫名其妙,现如今我好似在山林里的雾中行走,云里雾里,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应该从哪里做起。
站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办法,看样子,这个老徐是铁了心不会再和我说话了,我转过头看着身旁乱糟糟的桌面,深吸一口气,先把桌面收拾干净吧,把这些文件和档案整理好再说,我又忍不住嘀咕道:“没有电脑怎么办公,我的电脑要怎么领取?”
“你拿着入职通知书和人资部给你做的工作牌去信息技术部领一张设备领取申请表,给我们吴总签字后,再到信息技术部的设备管理处领取即可。”突然从我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详细地讲述道。
我转过身看去,只见我后面站着比我矮了一个半头的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
她大方地伸出手来与我握手:“你好,我叫屈敏,是你同处室的同事。”
我握住她的手,感激地说道:“你好,我叫凌以礼,谢谢你。”
“不客气,有什么不明白的再问我。”她莞尔一笑便转身朝老徐的后面走去,坐在工位上后又微微站了起来,冲着我掩嘴一笑,“你长得好像明星。”
今天这张脸竟是第二次受到好评了,看来我这张容颜还是有点用啊,容易博得女性的好感,总算有个人能引导我走出山林迷雾了。
我按照屈敏的指导,前往25楼人资部员工管理处领取工作牌,然后又根据黄亚娜的指引去往24楼信息技术部领取设备领取申请表,接着回到29楼办公室找吴誉签字,再又将申请表拿到24楼,最后到5楼设备仓库,搬运属于自己的电脑、电话等到29楼自己安装。一上午时间忙忙碌碌,终于把办公的设备都装好了。
到中午的时候,屈敏带我到8楼食堂吃饭。
来到食堂,屈敏小声给我介绍道:“中层干部在这一层楼的包厢里面吃自助餐,高层干部在9楼吃围餐,我们普通员工就在这里吃快餐,那边竖了个牌子,你看到没?”屈敏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竖立的牌子,“那是中层干部和普通员工用餐区域的界牌,普通员工不能跨过那个界牌,知道了吧?”
“哦,知道了。”我听得认真,乖巧地点了点头,“还有什么规矩,要辛苦小敏姐多指教,免得闹出不必要的笑话。”
屈敏拧眉抚着下巴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了吧,现在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来,反正少说话多做事,在集团公司不随意串门走动,奉行这两点总不会错。”
“嗯,说得有道理。”我点着头认同地说道,“不过,小敏姐,我们平时具体的工作任务是什么呀?”
屈敏一边拿餐盘排队,一边回头诧异道:“老徐没和你说吗?”
我顺手拿个餐盘站在屈敏后面,摇头道:“没有。”
“我们是办公室机要管理处,这名字听着大气吧、神秘吧,感觉像什么核心要害部门似的。”屈敏故作神秘兮兮地说道,想勾起我的好奇心。
我内心感到好笑地看着她,不过,表面上还是满足了一下她逗弄我的小心思,装作一副好奇很感兴趣又懵懂的样子轻声地问道:“哦,听上去举足轻重的感觉,我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这好学的样子满足了屈敏当一回老师的韵味,她老气横秋地说道:“我们其实就是干机要的事。”
我莫名其妙:“啥?”
屈敏忍不住哈哈地大笑道:“我们就是整理文件的地方。”
“啥!”这次是大吃一惊了,我堂堂一个男子汉,专门整理文件?大材小用了吧,杀鸡焉用牛刀,这是爸爸安排的?
中途,屈敏和几个同事打了招呼,她熟悉的女同事们纷纷向她打听我是谁?
有的害羞的小声问,有的胆大的凑过来和我们打招呼。
一路上,屈敏不停地解释:“这是我们处室来的新员工凌以礼。”
我则弯腰打哈哈,心情不爽快,可也不能将不耐烦表现在脸上,只得虚与委蛇,假笑一直挂在嘴角。
我们用餐的位置旁边坐满了女同事,显得气氛热烈,人声鼎沸。
大家虽表面上讨论得热火朝天,可眼神、目光时不时地偷偷地向我瞟来,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明亮而有光芒,夹杂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有害羞、欣赏甚至还有期待。
我就如同一个猎物被猎人们围剿。
说实话,自我寄居在凌以礼的躯壳里,照镜子的时候,曾经也为他的面貌而感到自豪骄傲,有时候感谢上苍对我的一丝怜悯,让我重生到这样的俊俏男儿身上,可也不觉得他的脸帅出了天际。在家顺和新绿洲,知道自己特别容易受女客户的青睐,但也不至于被围观。
今天吃饭的感觉,就好像猴子进了动物园,关在笼子里面,被游人们肆无忌惮的目光尽情地逗弄戏耍,一举一动都被监控,时不时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能引起轰动。搞得我吃饭的时候,不敢抬头,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一直埋头苦吃,装作一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样子,但是我的脸皮还是不够厚。脸庞不可抑制地红了,红得如猴子屁股的颜色,因为从来没有做猴子的经验,头一回,所以,嗯,可以理解吧。
后来听屈敏说,那天用餐过后,下午又有好几个人打电话、发微信问她我有没有女朋友,她说她都帮我一一打发走了,要我请她吃饭,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灰太狼,她是不是对我这只喜羊羊也有着不单纯的目的?可一想起她是我新工作的带路人,又是这个办公室里唯一愿意教我的人,我不敢不回应,硬着头皮答应了请她吃饭这个要求。
蓦地,她捧腹大笑起来,眼角竟笑出了泪水,我感到大惑不解,安静地立在一旁,等她收了笑声。
她眼眶旁挂着一滴泪珠:“凌以礼,你知道吗?她们打赌如果你请我吃饭的话,她们包我一个月的下午茶,没想到,你刚来就帮我赚取了一个月的下午茶,谢谢你啊。”
听清原委,我顿觉无语,我怎么感觉进了寡妇村啊,就我一个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