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我一直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既盼望着田心的到来,又害怕看到她。人虽在办公桌前坐着,却什么活也不想干,盯着电脑屏幕发呆,脑子空白一片,当门口有点动静时,又情不自禁去张望。幸亏陈世钧和胡昭华出去跑业务了,金莉去税务局了,董烨舜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门面上基本很少看见他了。今天下午门面里面就我一个人,否则被他们看见我这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又要笑话我了。
时钟上的分针、秒针滴答滴答按着它们的节奏,不紧不慢地走着,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下午四点,怎么还未见她的身影,我忍不住站了起来,不禁担心她是不是走错了路,毕竟这么多年没在常齐生活,这几年城市建设进入了飞速的时代,道路越修越宽,高楼大厦越建越多,与我们初中时代相比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在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仍未见熟悉的身影,我又走进房里拿手机,准备给她打电话,要不,问她在哪里,我去接她保险一点。
我刚拿起手机,正准备拨打电话,忽听门口传来如铃铛般的女声:“请问凌以礼先生在吗?”
我猛地一回头,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孔映入眼帘,愣了一会儿,立马恢复正常,不停地提醒自己可不能再像上午那般傻呆呆的盯着别人看又不给反应,不仅会吓到田心,也白费了老天爷的这份想要撮合的心。
我忙走到办公桌前,把公证书找出来,递给她,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今天上午撞到你欠一句抱歉,还拿了你的文件,让你来回奔波,真的对不起。”
田心接过公证书,嫣然一笑道:“你一撞到我就道歉了,你忘记了吗?”
“哦,是吗?我还真忘记了,后来看到你长得特别像我一个故人,所以一时晃了神,还是欠你一句道歉,对不起。”这是我想了一下午的说辞,能够解释上午我状态异常的原因。
“真的吗?您那位故人现在何处?”田心轻信并接受了我的解释。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能过一关是一关吧:“她是我曾经的初中同学,后来她随家人出国了,我们多年未见,所以今天上午乍一见你,我以为是她回来了,当时的表情希望没有吓到你。”
田心一听心中了然:“原来如此,没关系,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了就没事了。”说过后,便准备离开,看到她即将转过身,我心中捉急,脑海里不停搜索话题,希望能够搜到引起她注意的话题。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你这公证书,是要处理房产吗?”
她点了点头,表情认真地答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指了指房间:“我就是干这个的呀,我一看你的公证书就知道你要做什么用。”
她这才仔细看了看房子里的设施和悬挂在墙壁上以及我桌前的奖旗:“你好厉害啊,金牌销售员,你是专门买卖房产的吗?”
“对呀,你如果有这方面的需求可以找我。”我暗自庆幸总算让她留下,我可以了解更多关于她的情况了。
“你别说,我真的有这方面的需求,可以寻求你的帮助吗?”
“当然可以,来来,请坐,我给你倒杯茶。”我压抑着雀跃的心,控制着面上狂喜的笑容,借口帮她倒茶的瞬间释放了部分欢喜,不至于在她面前露馅,喜形于色过了的话,又会把好不容易留下的她给吓跑。
对于她来说,我只是个陌生的男子,唯一与别的陌生男子不同之处可能是我长得帅一点。
我决定好好地利用我的优势,“请喝茶,您有什么需求,慢慢说。”
田心喝了一口茶后,向我娓娓道来:“我因为小时候跟妈妈去了外地,长期定居在外地,爸爸留在了常齐,这次我回来,是因为爸爸突发疾病去世了。”
“什么?叔叔突然去世了?”我忍不住惊呼一句。那个高大的国字脸男人,那个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田心的亲生父亲竟然就离世了,真是世事无常!
田心奇怪地看着我的反应,心里估计在纳闷一个陌生人听到她的爸爸去世了怎么反应如此激烈,但涵养不错的她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一字一句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爸爸他身患慢性疾病,一直养着,可最近几年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这次得知他住院,我提前请了假回来陪他,谁知道竟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程。”谈到父亲的死亡,田心的眼圈泛了红,眼眶里浮现漫漫水雾,当着陌生男人的面不好意思流泪吧,她硬生生地将水雾隐了去。
我声音不免变得低沉:“叔叔还挺年轻吧,不好意思,我无意提起您的伤心事,您节哀顺变,那叔叔的身后事?”我突然想起,她一个女孩子,虽在故乡,但她还这么年轻如何懂得处理这些事情,身边没有人帮忙吗?
“我爸爸的身后事依赖我的两个堂哥、表哥和男朋友帮忙处理,否则我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搞不定。”
男朋友?这三个字犹如给我当头一棒,狠狠地敲在我的天灵盖上,让我头晕目眩,瞬间感到头顶乌云密布。
田心未注意到我的表情依然专注地陈述着自己的事:“我现在需要处理爸爸的房产,但他去世的时候,没有立遗嘱,而我的爷爷奶奶还在世,这套房产爷爷奶奶还有我的叔叔、伯伯、姑妈他们都有继承权。我如果要处理这套房产,是不是需要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和姑妈他们要签个什么文件,我才有权处理?”
我的情绪一落千丈,之前的欢喜已被田心的男朋友全部打散,声音不由得变得软趴趴:“嗯,没错,你需要他们每个人签署一份自愿放弃继承你爸爸遗产的声明,然后你拿着这份声明,去公证处再进行一次公证,这样你的房产你便有处置权了。”
“他们每人写一份声明,还是统一写一份声明,他们在声明上签字即可?”
“统一签字即可。”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田心未注意到我的情绪变化,她自言自语道:“可是我的假期即将到期了,我没有多少时间来处理这件事了,难道下次还要再来一趟吗?”
“你马上就要回北京吗?”我脱口而出地问道。
田心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可霎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她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北京?”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打死也不能说真话,我不得不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刚才您自己说的,您在北京定居吗?”
“我说过吗?”田心怀疑道。
“那肯定是您说的,要不然我怎么知道您在北京,我不记得您是什么时候透露的,不过您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只能瞎掰到底。
“是吗?可是我怎么记得我没提过呀?”田心皱着眉头,翻了翻眼皮,仰着头努力回忆刚刚说过的话。
我见她认真起来,忙转移话题:“您刚才说您的假期时间不多,没有时间来处理这些事情,要不这样吧,如果您信任我的话,这件事就全权委托给我,我来帮您办,保证帮您办得妥妥的。”
“真的?可以吗?”她果然被我的话转移了思绪,不再纠结刚才的话。
“当然可以,我们就是做房屋中介的,我们签一个合同,您把这套房子委托在我们这里出售,然后再给我出一个您的特别授权即全权委托书,委托我代理您全权处理关于这套房子的事宜,就包含了帮拟文书,签字等流程,直到您的房子卖出为止,到时您只管收钱就行了。”
田心一听,嘴角不禁上扬,面露喜色:“那太感谢您了,您真是我的贵人,那么我还要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