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他带着孟然和一群朋友在幼儿园寻找线索,这是违反规定的非法搜查,便无法将此事公开,而随后,他们未能深入核实其中的信息。
不,其实任明睿心里清楚,他选择被自己的思维引导,是过于自信导致的。他此前无数遍观察过监控,他凭借自己超群的记忆里能够清晰辨认所有孩子所拥有的位置,于是自然而然,他认为那个不曾被任何人挖掘过的土坑理应属于汤俊晤。但证据呢?直观的证明呢?他没有,他们谁都没有,甚至因为这是违法的,他们不曾向任何相关当事人提起此事。
“是我的错,我的错。我听你的就好了,不该总想着投机取巧,自作聪明。”
孟然少许思量,并不是在安慰他,只是实事求是道:“你愿意听话,我当然开心。不过这件事,责任不在你自己,我当时会同意你去偷偷挖土,也是考虑过那是最好的办法。首先,你也明白,院长当初企图隐瞒汤俊晤投针,如若正面提出申请,我想他百分之八十不会同意,甚至可能提前破坏现场。其次,获取了这条信息的不止你一人,我,方哥,纪瑾,安景川,小刘,我们没有一个人提出过质疑,也就是说,会这样想,是人之常情。”
他听后依旧耷拉着脑袋叹气:“人之常情不是个好词儿。毕竟查案要做的就是跳脱开常理。”
“警察永远需要证据来支撑推理,法官也要看证据裁判。我们都该吸取教训,或许该庆幸,这件事没有影响到我们抓凶手。”
“你也好会安慰我。”任明睿勉强朝孟然笑了下,日落西山的余晖把他双眼照得像宝石。两个人的影子卷在一起,在地板上延伸出修长的线,此时聊天群里传进了许多队友们拍来的照片,他们看起来开心极了。
不想影响孟然结案,更没办法和刚吃过庆功宴的队友们解释,任明睿对事件的好奇与焦急让他心脏火烧一样。“孟然,我想明天就去北京见程悦,或者后天,总之越快越好。”
“我已经联系了北京那边。”孟然担忧地停下来看他,“让他们上门问吧,你别折腾自己了。”
他耸肩:“关键是我想做的事谁也替不了。”
孟然眉头一紧:“有这个必要?”
“是。非常有。要一个四岁的小孩完整阐述半年前发生的事件经过,不现实。况且未成年对你们警察来说,不是很难办的调查对象么。”
“我想陪你去。”孟然拎得清轻重,所以他知道自己不能任性。不过要任明睿脱离他身边,还在这个他即将坦白的时间点,他如何能放心。一旦任明睿离开他的掌控,那些黑暗中的眼睛会做什么,都是未知。
“你总皱眉,小心额头上长川字。”他看出了孟然的焦虑,好像也能判断对方心中所想。他用手指慢慢推孟然的眉心,柔声道:“我就去一天,早上去,晚上回,你联系一下,我全程跟辖区派出所走,不会有事的。”
最终孟然同意了他的想法,这次无论是否为任明睿的安危着想,他都得按规矩办事。和另一边的警方阐明部分缘由后,孟然为他做了安排,从早晚的机票到随行警员的警号与名字,他事无巨细记录在案,只希望在缜密的安排下,任明睿不要出事。
两天后的清晨,任明睿的飞机要起飞了。孟然一早去送他,看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论男女都要看任明睿两眼,其中不乏包含暧昧的目光,搞得他心情十分不快。
“你为什么不能长得丑一点。”
“嘁。我要是长得丑你还能看上我?”
“?”孟然被逗笑了:“原来你以为我看上了你的脸。自恋,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