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瑾一直在负责案件整理、通报等工作,一来二去,这些年和物证室的职员们都混熟了。今天值班的刚好是最聊得来的那位,纪瑾抚抚胸口,拉张椅子过去,和证物室的小哥哥聊起了天。而聊了两句,这位警员好像想到什么,忽地拍了一下桌子:“小纪同志,我想起来一件事忘了跟你说呢!”
“什么事?”
警员东张西望,去吧门窗都关好,神秘地道:“你还记得之前五首案物证失窃吧?被人拍照发到了网上那件事,你不是当初托我查来着。”
“啊……那件事呀……”回想几个月前,再到今天,自从任明睿来了这里,她的许多想法都在翻天覆地地变化。她越发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黑白分界。纪瑾叹了一声,又无奈地笑了笑:“没事。那个不用查了,应该是我们疏忽吧,估计是从来之前就被拍了也说不定。”
她这样说了,自然认为证物室的警员会怀疑其中有猫腻,而这位小哥不仅没怀疑她的话,还点头附和道:“嗯,就是的,你不该怀疑孟队。”
他怎么会是这种反应。纪瑾皱眉道:“为什么?孟队不值得怀疑吗?”
“你当时托我查,我前一阵闲着没事就查了。”警员翻翻电脑,调出了一段监控录像:“你看,看这里,还有时间。我就说嘛,孟队怎么会干偷物证的事。”
几个月前,当有油污的日记照片出现在网络上,纪瑾为了调查此事得知任明睿与孟然一前一后到过物证室,而就在孟然离开后不久,监控便坏了。那时她以为,他们做了什么逾越规定的事,不,不是她以为,纪瑾说不出证据,但她心里就是明白,一定是他们两个动了手脚。
由于物证室的监控内容消失,警员突发奇想,找到了走廊的监控,视频里播放的是那天孟然到过的片段。图像里,男人来到物证室,在和警员笑着说些什么,简短的谈话后便离开,直到消失在监控的范围之外,再没有出现过。
纪瑾不敢相信自己正在看什么。
孟然当天没有关门。从他来到物证室的每一秒,都清楚记录在走廊的摄像头里,如她现在亲眼所见,孟然当真什么也没做。
她瞪着眼,震惊让她说不出话,大脑因为莫名的恐慌而失去了推理的能力。
若不是孟然消除了偷物证的录像,究竟还有谁,会帮任明睿做这一切?
安景川猜纪瑾大半是不敢回来,在物证室跟警员聊天,但她没露面,是做了个正确的选择。
原本想着要拉架,可气氛让他不敢插嘴。安景川偷偷溜进去,从几个躲在停尸房里的法医那得知,杨渊博背着郑绮把任明睿送的花还了回去,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到底被郑绮听到了。
杨渊博黑着脸:“天天收他的花,你就收得那么开心?”
“老娘开心不开心都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郑绮一脚把旋转椅踢进座位,厉声道:“以为自己是谁啊,还敢管我收谁的花。我跟谁好和你有关系吗?你能不能要点脸!”
“是,我就是不要脸了,那也比他强。”杨渊博愤怒地回嘴:“你看他像什么好人?从来没个正形,就是个靠骗女人玩为生的,你就喜欢这种人?我真看不出你眼光这么差。”
“哈,是啊,我要不是眼瞎当初哪能看上您老呢。”只听她立刻讥讽道:“前男友的前不懂是什么意思?还把自己当现任呢?你算什么东西,真够自恋的,我就是跟他把床做塌了也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想不到郑绮一旦爆发,骂人又狠又毒还露骨,一个脏字没用,就见把杨渊博数落得面红耳赤。安景川看这架势不行,那些法医不敢上去揽,他不能这时候还不出面,不然再互怼下去,以后这两位当事人还怎么一起工作。
“好了好了,消消气,消消气。今天这么晚了,大家还不回家吗?累坏了吧,早点回去休息吧。”安景川一说这话,法医们立刻心领神会,迅速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跑了,还有个逃得太快,连白大褂也忘了脱。
“行了行了,郑姐,你消消气,我会去跟陈老师解释误会,以后咱们还跟以前一样。”安景川赔笑拉郑绮,被她气得一把甩开:“好好解释,记得说清楚,他是我前,男,友。”
“好好。郑姐放心。”安景川忙不迭点头,笑呵呵地把郑绮送走了,这时才去看颓废地坐在椅上的幼稚男人。
“唉。杨哥。”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郑姐一颗真心,但,心急不行呀。你越这样,她越有逆反心理,哪能跟你复合呀。”
“是。我知道。”他气得像要哭一样,摘掉眼镜捏了捏鼻梁:“但是他,要不是他缠着郑绮……”
安景川没听到他后半句话说了什么。他站在杨渊博身边随意朝窗外一瞥,竟见任明睿与赵修竹还有一名缉毒队的人有说有笑走在一起。几个不该有交集的人,一起拐进了街道的另一边,安景川从窗户再看不见人影,但在他们走的方向,有一家冒着烟气的夜间烧烤店。
“杨哥,你吃晚饭了么,饿不饿。”他突然问。
杨渊博被问得一愣,“没。气饱了。”
“不吃饭不行,再生气不能苦了身体。”安景川几乎下意识地做了决定:“咱们去吃烧烤吧,我看到对面有家店还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