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睿回到刑侦队,坐在沙发上把方陌的笔录手抄整理了一份,这时时间不早了,他和孟然一起吃完午饭,直到再回队里,也没见到组里的另外两个人。
“安哥和纪瑾呢?”他问。
“媒体那边要拦不住了。”孟然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其实,他们应该是现在最忙的人,媒体很难对付。”
“这样。等他们回来,我请他们吃好吃的犒劳一下。”任明睿心里盘算着什么,表面依旧冲他微笑,目送孟然忙碌地离开。而后,站在空荡荡的办公间里,他终于等来了第一个时机。
任明睿把办公室的门留了一条缝,装模作样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实际在留意门外的声音。他默默地等待,直到刑侦队里最后一个警员被叫走参与到忙碌的调查中,他才终于起身,小碎步遛了出去。
得到了昨晚从派出所听来的消息,任明睿一夜难眠,在脑海中计算了很多条路。直到朝阳升起,他最终做出了选择,这是一个在他看来最能接近真相的方向。
任明睿在走廊上盯着楼层指示停驻片刻,坐上电梯按了从没去的一层。这层楼没有警队办公,放眼看去是各种调查取证的科组,而拐过拐角,更是冷冷清清,可能是很少有人关心已经归档的案件。任明睿敲敲档案室的门,拿出自己的证件,与管理员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警员见到他,眼睛里的兴奋明显是见到了局里传说的人物,他很配合地道:“同志您好,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您说就行。”
“谢谢。”任明睿朝他身后深邃的活动书架看了一眼:“我想调一个案子的卷宗。”
警员:“什么案子?有些移送了的案子,这边的库可能暂时没有。”
“二零一一年九月十二日,任家灭门案。”
警员一顿,被他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良久道:“刑侦队一一年以前案子已经移送总档了,九楼,不是这一层。”
“什么时候移送的。谁批的。”
警员狐疑地看他,又不想得罪局里请来的大人物,便翻翻记录道:“三年前,孟队长批的。”
任明睿想了想:“我记得,咱们局的规定是每十年移送一次,距离孟队长上任应该……嗯,当时距离上次才过了七年,不该那么快再送一次吧?”
“这我可真没骗你。”警员怕惹事,把记录纸给他看:“您看,确实是孟队长签的字。我印象挺深的,他当时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一一年之前的案子归到总库去了。”
“那我可以去九楼调卷宗么?”
“同志,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关心任家的案子,但没有队长的批条,谁都不能动档案。唉,而且……”警员被他黑幽幽的目光盯得害怕,咽咽口水,拉他道一边悄声地说:“我跟您讲实话吧,咱们局的九楼,都是破不了的案子,只要摆进去,我还没见过有拿出来的。说白了,当年任家灭门闹得满城风雨,孟队这意思,摆明就是不想查也不让查呀。”
“行。谢谢您,我知道了。”他朝警员一笑,转身沉下目光,向着心里推测的路更近了一步。任明睿走出档案室,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吓得思考中的他差点摔倒。
“陈老师……?”安景川扶稳他,又看看档案室的牌子,目光在他身上游走不定。
“哟,安哥和小纪回来啦。辛苦辛苦,我请你们吃好吃的。”任明睿堆一张笑脸拉着二人向电梯走,纪瑾别扭地挣脱了他的胳膊:“那个,我们要先去分析科拿点东西。”她向后看看,疑惑地问:“陈老师去档案室了?是孟队要什么东西么?”
“没。”任明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们都忙,孟然也不给我活干,我,唉……我想闲着也是闲着,偷偷来看看我家案子的卷宗。档案室的同志说没孟然的批条不能给看,我想想就算了,不想麻烦他,这事也、没法说。你们你替我保密吧,拜托啦。”
“啊……这样……”她瞬间悲伤地低下头,而安景川看着他匆匆离开,眉间反而更紧了些。
纪瑾难受地说:“安哥,他没事吗?他不知道没孟队的指示不能调档案,现在应该很失落吧……”
“不。他知道。”
“嗯?什么?”
“没事。你去拿化验结果吧,我和档案室的人打个招呼,怕他们介意。”一个父亲是警察,自己常年和公安打交道的人,任明睿怎能连调卷宗需要领导盖章也不知道。恐怕,他想要的,并不是真的看卷宗。安景川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支走纪瑾,进了档案室。
“同志你好,刚才我们队专家来做什么?”他问。
警员:“他想调一一年任家灭门案的卷宗,不过不在这啊,您知道,早拿去九楼了。”
安景川紧接着问:“他是不是还和你聊了什么?放心,我不会怪你,就是怕他新来不懂规矩,你直说就好。”
警员这时犯难道:“我没乱说,他就问了问为什么十年一移送的卷宗要提前归档九楼,我就实话实说,告诉他是孟队特别批的。”
安景川发愣地站着,脚底升上一股寒意。任明睿,他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