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吗?
笑着,曾澈摇着头,他的确没有那个必要,首先,他的家庭很富足,其次,他对现状非常满意,再次,他已经得到了太多,为什么还会对现实不满呢?
“人要求伟大,而又看到自己的渺小,人要求幸福,而又看到自己的可悲,人要求完美,而又看到自己充满缺陷,人要求能成为别人爱慕与尊荣的对象,而又看到自己的缺点只配别人的憎恶与鄙视,他发现自己所处的这种尴尬,便产生出一种想象中最不公正和最易作奸犯科的激情,因为他对于那谴责他和让他认识自己缺点的真理,心怀切齿痛恨……”
人性,千古不变的正是人性,或许当年自己是因为学习成绩的原因,选择了社会学,但是一直以来管明棠却庆幸自己学习了社会学,因为正是社会学,让他了解人与社会,或者说,了解了人,抬起头,将视线投向远处,他用不无凝重的口吻说道。
“我希望,在这里,我们将会给予每一个人——实现梦想的机会!”
梦想!
对于盛孝严来说,梦想似乎永远都是遥不可及的,和许多人一样,当初他踏过那条2500人竞争,却录取100人的桥梁考入保定师范,并不是为了服务乡村社区,而是想利用师范学校的免费教育,作为离开乡村进城求学的敲门砖。
在学校和他抱着一样的人有很多,他们都渴望着通过师范学校的途径考入大学,但这样的例子却如凤毛麟角,因为小学教员属于低薪阶层,他们中极少有人可能凑足上大学的费用。
“地方当局常常拖欠薪水,低廉的薪水维持生计已属不易,更何况……考大学,哎”
叹口气,在即将毕业的时候,盛孝严感觉梦想似乎永远不可能实现了,烦闷至极的他放下的手中的课本,现在他甚至已经看不下书本了。
“申请“贫寒学生奖学金”或者“贷款”之类的资助,可名额太少了,而且需要通过考试,竞争太过激烈。”
原本正在温习笔记的王子春被盛孝严的这一声叹息,给扰乱心境。
“我今年已经二十一了,回到家,即便是再拖上两年,到时还是要结婚,要生子,到时接踵而来的就是家庭的负担,要靠那微薄的薪水养家糊口,谈何容易,继续求学……”
半视线投向坐在窗边,趴于案上正在那努力学习着高等中学教材的室友,王子春叹了口气,师范学校与普通中学的课程重点不同,师范学校课程专为教小学而设置,许多课程如几何、大代数、英语等等,或过于简略或根本未设,成为师范生考大学难以超越的障碍。即便是他们努力学习高等中学的教材,又能如何?
“在乡村小学教过几年最基本的语文算术之后,他们和过去学过的知识已有距离,而且沉重的教学负担占去了他们的时间与精力,无法复习考试科目,日新月异的现代城市和知识已将他们抛诸身后,使他们很难与城市学生们竞争。”
“难道,我们这一辈子就不能同城里的学生、同有钱人家的学生相比吗?难道……”
难以道我们一辈子都无法逃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吗?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浓浓的不满,或许他们将来作为老师,勉强算是逃脱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可最终,他们还是要回到乡村,面对日益雕敝的乡村。
这绝不是他们的梦想!
“我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长叹口气,像过去一样,在躺在床上的时候,盛孝严将不由的将视线投向室内的一张黑白图片,那张图片是上海十里洋场的繁华,是他在杂志上剪下来的,对于那里的一切,他充满了期待,他希望自己能够生活在那里,生活在现代城市之中,所接触到的人都是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而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曾几何时,他将考入师范视为命运的改变,他甚至幻想着,有一天,他会把父母接到城市之中,他甚至会娶一名城里人做太太,他可以是一名老师,但是一名薪水很高的城里老师,他的生活是富足,是……可终于,在即将毕业的时候,他意识到,这一切,不过仅仅只是梦想罢了。
“所以,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的不平等,为什么富人子弟可以上大学,我们在学校里更努力、更刻苦,为什么就不能上大学呢?”
猛的坐起身,像是他的老师一样,盛孝严大声抨击着社会的不公,梦想,当梦想面临破灭的时候,人总会如此。
“好了,别在那里发牢骚了,还有一个月,咱们就毕业了,想想,到时候怎么办吧,难道,真的回乡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