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情报是一种资源,一个国家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这种资源的利用,而在各国官方科技情报之中,效率最高、涉及面最广的恐怕也就是苏联国家科技情报系统了,可以说,它是进行科技情报活动的最先进的形式。”
在汽车朝着俄罗斯联邦科技情报所驶去的时候,科通特意向管明棠解释着科技情报重要性,
“当然,这是得益于苏联时代特殊的环境,在那个时代,没有苏联没有专利法、公司与公司之间更没有互相保密……”
对于科通提到了这一点,管明棠到是极为赞同,就像他小时候所在的那个工厂,在工厂创办时,第一条生产线是直接整体从江苏搬迁过去的,很多技术人员都是直接从全国各地的工厂调派,至于技术,国营工厂之间即没有横向的,也没有纵向的保密,这种纵横的互相开放,有利用科技的勾通,这一点是市场经济时代无法比拟的,在市场经济时代,即便是国企之间也有技术保密,更不要提企业与企业之间了。
“……我在年青的时候,所工作的全苏科技情报中心。它的主要任务是集中管理全国科研成果,收集加工科研报告,试验设计方案和说明书,学位论文。凡是国家拔款进行的科研项目和设计试验工作,国家科委明文规定,必须向科技情报中心登记,同时凡是经过答辩的硕士、博士论文,也必须向那里寄送。情报中心每年收藏文献12万件以上,其中科研报告和试验设计说明书约10万件,学位论文约25000件。还有二次文献200万件以上。该中心将“科研报告和实验设计工作登记卡、“完成项目登记卡”、应用软件卡、“学位论文登记卡”等全部输入计算机,进行加工整理。一次文献经缩微后入库,缩微文献库有近l0年的资料,除了向全苏部长会议提供外,还向全国的科研设计部门、高等院校提供服务。该中心在加工原始文献的基础上编辑出版文摘刊物27类,约1万条以上。该中心还编辑出版专题分析述评、《分类索引》,还为有关情报部门提供文献复制品、磁带、软盘、数据库等……”
在科通的讲述中,管明棠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存在数十年全国相互联通的科技情报共享网络,可以想象,这么一个网络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已经发展成一个什么样“怪物”,准确的来说是一个科技怪物,一个储存着一个国家几乎所有科技研发的“怪物”。
“不过,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完美的,尽管科技情报所为全国的科研、生产、管理等部门提供国内外科研成果,并进行分析、述评,而且还要组织交流、宣传、推广科研成果和发明,同时又负责预测以及鉴定,可是你知道的,官僚主义足以摧毁一切……”
提及年青时的工作,科通便在那里不停的抱怨着,抱怨着官僚主义式的交流、宣传,抱怨着那些企业都在等待着对方获得科技突破,抱怨着官僚们用技术鉴定的方式,摧残了许多新的发明创造——比如苏联时代的微电子技术,等等,此时,在科通的身上,充分体现出了俄罗斯人的复杂——对往昔的追忆与抱怨从来都是一体的,往昔的辉煌或许存在于记忆之中,但更多的却是抱怨。
一栋位于森林中的残破的大楼,任谁也想不到,这里就俄罗斯联邦科技情报中心,而它的前身则就是全苏科学情报中心,曾几何时,仅只是在俄罗斯境内,他就拥有158家下设各级科技情报机构,其文献贮藏量更是达到5亿份之多,从事情报产品生产和情报劳务的专业人员更是达到4万余人。
而现在,这栋十几层的大楼之中,却仅只有几百名雇员,曾经纵横一体的情报交流体系,早在80年代晚期,即宣告中止,过去,这里是分析交流全苏联科技成果的地方,而现在,这里仅不过只是从事着外国科学刊物的翻译和本国科学刊物的发表。
“……科学情报中心,是一个依附于经济体制存在的附属物,在苏联时代,一道行政命令,所有人都需要交出他们的研究,在这里接受鉴定,几名专家就可以决定一项科技是否有在苏联进一步发展的潜力,嗯,也就是这个原因,导致苏联时代的电子技术远远落后于美国人……”
在科学情报中心附近的一家饭店内,在科通的引荐下,管明棠和情报中心的一位部门主管季柳申科,科通曾经的同事聊了起来。
尽管对于季柳申科的抱怨并没有兴趣,但是因为此行的目的以及自己将要在另一个时空中创办一家“科技情报中心”的原因,所以,管明棠还是耐心的听着他们在那里抱怨着,科技情报中心的专家们如何用他们的“鉴定大权”摧毁了苏联的工业。
在他们的讲述中,官僚化的鉴定一次又一次,引领着苏联科技走上一条不归路,从斯大林时代的专业综合工厂,再到电子管时代的小型化,又到晶体管时代的硅、锗之争,后来又是集成电路之争,总之,官僚化的专家们,因为“行业利益”等诸多原因,一次又一次用他们的鉴定大权,打断了苏联科技发展的道路。
“……可以说,这个机构成就了苏联的科学发展,同样也毁灭了苏联的科学发展,其实,美国的方式很好,任何科学产品,最终都是交给市场来判断,市场会选择最具有发展价值科学技术,而不是由一群专家学者,关在屋子里去决定这里的一切……”
在季柳申科的感慨中,管明棠却在沉默良久之后,看着他说道。
“季柳申科先生,你们这里收藏文献保密吗?如果我想获得这些文献,我需要付出些什么……”
宝藏!
这是一个无于伦比的宝藏!
坐在办公室内,翻看着被翻译成中文的科研报告,一份时间为55年乌克兰钢铁研究院所的某种合金钢材的研发成果报告,尽管对于科学技术,管明棠是一个外行,但是他还是意识到,自己从科学技术中心获得的技术资料的价值。
这些资料,并不是图纸、也不是生产流程,只是一份科研报告,对于外行人来说,这或许没有什么价值,但是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这却开启了一道大门,有了这份科研报告,他们可以在报告的基础上,充分吸收这一技术,而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按照图纸“山寨”,以图纸仿制或者实物仿制为基础的“山寨”,尽管解决了工业品制造的问题,所获得的仅仅只是“制造经验”,而这个经验的取得,如同建立在沙滩上的堡垒,没有技术作为支持,需要长时间的逆向研究,方才能完成技术吸收,而这些科研报告,可以说正是某些技术的真正核心,或者说科学技术的基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