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纽约中央公园的一个桥洞里,依如过去一样,几张破瓦楞纸片间躺睡着一个留着凌乱胡须的五十几岁的老头儿,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显得有些破旧的西装,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若非那双灰白而无神的眼睛不时转动着,也许外人会误以为他已经死了。
太阳升起,又是一天!
可对于汉森来说,新的一天,无非只是新的折磨,每一天,都活在这种折磨之中,每一晚,他都能够回忆起曾经温暖的家,回忆起冬日里坐在壁炉边,看着书、喝着咖啡的惬意,当然,还有温柔安妮。
安妮是汉森的妻子,一年半前,汉森这位纽约大学的教授,失去了工作,和很多人一样,和很多人一样,在失去工作后,他的生活就陷入了困顿之中,四年前的经济危机中,和许多人一样,他在股市上失去了一切,并背负了沉重的债务,而最为致命的恐怕还是失业,失业后,温暖的家被银行收走了,尽管银行收走了房屋也没有任何买主,可他们还是把他和病中的安妮赶出了家,随后,在潮湿阴冷的地下室内,安妮被疾病夺去了生命。
从那天开始,一切都结束了,曾经属于他的幸福消失了,和许多孤单的男人一样,在无数次碰壁之后,意志消沉的汉森,选择了流浪,成为纽约街头众多流浪者中的一员,即便是他的学生现在看到他,也很难想到,这个浑身散发着臭味的流浪者,会是那位令人尊敬的汉森?格佩里教授。
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流浪的,每天靠乞讨勉强维持着生命的老头儿了。
“安妮,我的安妮!”
睁着那双灰白的眼睛,汉森吱呒不清的喃语着妻子的名字。
而在这种磨难中,每一天,汉森都会梦到曾经的美好,而妻子,似乎是曾经最美好回忆的一切,可现在,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就像他失去了对未来的信心一样。
“汉森教授!”
在声音传到桥洞处时,汉森勉强坐起身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勉强看到一个穿着件带补丁的西装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是马丁,他曾经的学生,虽然并不是他最优秀的学生,但却也是一位极为优秀的学生,他曾是通用电器公司的工程师,不过现在,和他一样,也是一个流浪者——他的妻子——一位漂亮的前舞蹈演员,带着他的孩子,离开了他,当然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他失业之后。
汉森记不起自己是怎么碰到的他,反正,有一次,两个人无意碰到了彼此,然后,马丁认出了他,尽管汉森根本就想不起这位学生。
生活总是如此的巧妙,充满了太多的巧合,不过今天,马丁似乎和过去不太一样,他脸上的胡须刮光了,甚至就连同身上弥漫的臭味也消失了,似乎,他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马丁,你穿着这一身,是准备去杰克和露丝吗?”
杰克和露丝是马丁的儿子和女儿,只有当他去见他们的时候,才会如此“打扮”自己。
“教授,这是这是剃须刀,你应该把胡须刮一下……”
这柄剃须刀是马丁唯一的财产,在过去的两年间,他一真保存着它,尽管现在刀子早就不锋利了,但勉强还可以使用。
“这是肥皂,你到厕所里冲洗一下身体,我们今天要去一个地方!”
马丁的态度显得极为认真,事实上,从早晨收拾好自己的一切之后,他就四处寻找着曾经的朋友,准确的来说,是流浪期间认真的朋友们,让他们和自己一样,收拾一下,然后——开始新生。
“为什么,没有人会可怜一个衣冠楚楚的老人!”
汉森摇着头,尽管不断的回忆着美好的过去,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却又习惯了现在生活,甚至习惯了身上的虱子。
“可是,没有人会雇佣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更不会有人相信,这样的一个流浪汉会是一名大学教授,汉森教授!”
“大学教授?”
汉森苦笑着,然后说道。
“纽约大学可以以财政困难的原因辞去十几名终身教授,辞去数十位教师,大学教授?谁会去雇佣他呢?要知道,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去扛起一包货物……”
自嘲的同时,汉森却看到马丁正在将不知从什么地方捡到的破牙刷往一只挤空了的牙膏袋里擦着,不一会,破牙刷上总算了沾了一些牙膏,递给汉森,马丁用极为认真的口气说道。
“现在,有一个机会,有一个国家正在纽约聘请技术人员还有……”
“是苏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