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从各方面得到的消息来看,这都是一次“误伤”。
“那会是谁呢?”
“给我查!”
几乎是一字一句的从嗓间迸出三个字来,王天木脸色可谓是极为难看,他盯着站在面前的下属,在得到管明棠遇袭的消息后,他的心里不仅没有一丝庆幸,反而感觉到一丝恐惧,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刺客的目标是黄郛,是委员长的结拜义兄,而是因为他知道,如果管明棠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南京方面一定会拉出一只替罪羊来,到那时候,他王天木和管明棠之间污其八糟的事情,不定会被什么人翻出来,到那时,单是一个黄郛都能让他死的很难看,更何况到时候还会牵涉到张静江等人,到那时,谁也不保不住他。
“给我彻查!”
又一次,王天木吐出了四个字来。
“锄奸!”
冷哼一声,王天木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他甚至感觉这绝对是有人想陷害他,天津站一直都在“锄奸”不假,可这个“奸”与那个“奸”却是截然不同的,黄郛,又岂是他能碰得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针对他王天木的阴谋。
“站长,会不会是北边的……”
垂首而立的下属轻声道出一句话,下属的话只让王天木的眉头一皱。
难道真的是他们……
黄郛来北平是为了同日本人谈判结束当前的华北冲突,而最不愿意看到冲突结束的是谁?不是那些地方军阀,同样也不是口口声声喊着“打倒日本”的抗日团体,而是北边的那个邻居。
在下属的提醒下,王天木沉默着,在脑海中不断的梳理着所有的头绪。
民二十年“9。18事变”后,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苏联人会和日本在满洲爆发冲突,而最终中国甚至可以从中渔利,但是,事态的最终发展却完全出乎世人之最初意料——苏联非但未处出兵干预,反而坚持所谓“不干涉政策”,对日本吞并整个东北地区的行为无动于衷。去年4月,莫斯科甚至在第一时间承认“满洲国”,之后又不顾中方反对单独与日本商洽中东铁路售卖事宜。这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阴谋”。
初时,和其它人一样,王天木同样以为苏联彻底放弃了其在东北的特权,是出于对自身的力量考虑,因为他在远东的力量不足,他宁愿向日本人示弱以求的远东边境的一个平稳。但是,在过去的两年中,通过破获的一起又一起涉及到苏联的间谍活动,尤其是苏联间谍在华北一带的行动,使得王天木认为苏联这么做完全是个阴谋。所谓阴谋就是“祸水南引之”,目的是想把中国人和日本人推到一起,让中日直接冲突,以至于苏联可以通过中日冲突从中牟利,保证他在远东地区的安全,他所做的每一步就是尽可能的在中国制造事端,使两个国家发生正面冲突。
“若是北边的邻居的话……”
紧皱着眉头,王天木都知道,如果能把刺杀黄郛与北邻联系在一起,那么结果无论如何,南京都不会怪罪自己,但是若想证明这一点,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就是必须要找到证据!
“咱们现在有维那洛夫的消息吗?”
在过去的两年间,王天木一直在千方百计的搜寻苏联在北平的情报站,而他所掌握的情报,甚至还是从东北方面获得的情报,苏联人在北平的情报站是由维那洛夫主持的,从民国十七年维那洛夫主持的所有的情报小组都已经融化掉了,并且销声匿迹于北平、天津华北一带,悄悄的潜伏下来了。
“站长,暂时还没有这个消息,不过就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来看,许多苏联的情报机构,只能伪装成各类进出口公司和商业协会才能继续潜伏,现在……”
戴着礼帽,自始自终都没有抬头的青年沉吟片刻,然后说道。
“如果维那洛夫还在北平的话,他一定能看出现在局势,如果黄郛死了,南京还可以派出一个要员来平与日本人谈判,可如果死的是管明棠,那……”
略作沉吟,戴礼帽的青年微微抬头,在帽檐下露出一双如毒蛇般的三角眼,那双眼睛中没有一丝情感,话时三角眼的中精光一闪,随后又被帽檐遮挡住了。
“那局势可能会朝另一方面发展,前脚死了一个抗日英雄,后脚政府还要和日本人谈判,长山塔、全国舆论各个方面,南京都需要考虑,所以,如果我是维那洛夫,无论如何,我都会要管明棠的命!”
下属的分析让王天木的眼前一亮,甚至呼吸亦开始急促起来,在这一瞬间,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不仅可以让他摆脱当前的困局,从随时可能陪葬的局面中摆脱出来,若是抓住这个机会,他甚至能够把潜伏在华北的由维那洛夫,那个只闻其名,而未见其人的苏联王牌间谍精心设计的情报网给彻底摧毁。
无论于国于民,这都是大功一件,更重要的是,那时候,所有人都会把视线投向俄国人,而不是他王天木!
“如果他想对管明棠下手,那他的情报网势必就需要开始运作起来,首先会是那些明面上伪装成各类进出口公司和商业协会潜伏下来的情报网,然后是地下网络,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机会维那洛夫绝不会错过……”
是的,维那洛夫绝不会错过,但极为了解这个未谋一面的对手的王天木却知道,维那洛夫同样绝不会冒险,除非他能够认定已经非常安全,否则他绝不会冒着十年之功毁于一旦的风险去办这件事!
“那……现在咱们还需要一个替死鬼!”
冷冷一笑,王天木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送一颗定心丸给维那洛夫。